一路無話,車廂內保持了高度的寂靜。
溫時一直望著窗外,沒觀察到太多有用的信息,路上行人一個個陰沉著臉,街道兩側的建築均偏暗色的風格。
仿佛這是一座沒有希望的國度。
中途喪車停了幾次,又拉上來了四名玩家。
溫時垂了垂眼,加上他一共十二人,所以昨晚淘汰了兩人。
“看來先天優勢一說是真的。”同樣是殺怪,當初在大廠宿舍樓的第一個夜晚,可是殉了不少玩家。
大約半小時後,路麵平坦開闊,明明車子還可以再開,卻提前停了下來。
白袍男人催促玩家下車,帶著他們徒步上前。
一千米外,屹立著一座石頭建造的神廟。
古老的廟宇處處透著神秘,每根柱子上刻畫著不同的自然景象,如風雨雷電,溫時跟隨男人一路走進建築內部,瞬間產生一種自身很渺小的感覺。
跨過門檻,白袍男人首先衝著正前方衰弱的老者微微鞠了一躬。
溫時跟著望過去,那老者皮膚上麵全是奇怪的圖騰,盤腿坐在蒲團上,看他們的眼神有些不懷好意。
“排隊,快。”白袍男子開口介紹道:“這位大人曾經侍奉過神靈四十四載,稍後會由他來判斷你們是否夠資格入選。”
隊伍排好後,玩家沒有得到任何緩衝的時間,排在首位的人直接被叫去老者身旁。
“伸出手。”老者沙啞著嗓子開口。
玩家被盯得有些發毛,不情不願地照做。
枯柴一樣的指節立刻用力抓住他的手,玩家下意識想要掙脫,手卻像黏了膠一般無法脫離。他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沒入自己的身體,兩人掌紋裏竟同時鑽出黑氣。
“他死定了。”溫時後麵排隊的女玩家突然開口。
溫時低聲問:“何以見得?”
“他就住在我旁邊的怪物之家,那家隻死了兩隻怪物。”女玩家顯然也是一名擅長研究副本機製的人:“根據我的判斷,至少要死到一半以上的怪物才算達標。”
像是在驗證她的話,從玩家掌紋裏散發出的黑氣遠遠遜色於老人。
後者的黑氣開始蔓延入侵到玩家的全身,一直到印堂的部位時,玩家開始渾身抽搐,不久仿佛被吸乾了生氣一般,直挺挺地倒地而亡。
死了一個人,白袍男人全程無動於衷,像是拖拽垃圾一樣把屍體丟出去,回來後冷冷說道:“他沒有大難不死的命格,不配做神侍。”
溫時大概看明白了,命越硬的黑氣越旺盛,不過達不到博弈的程度,應該和那名女玩家說得一樣,隻要殺夠了“怪物家庭成員”,至少不會被吸乾。
出於為副本運行的考慮,他覺得自己應該排最後一個,否則一上前把老者克死了,後麵的人還要等著新的測驗官來臨。
日行一善的好青年準備換位置。結果他的腳步剛剛從隊伍中挪動出去,立刻被白袍男人的一雙鷹眼捕捉到。
“你,別看了就是你,先過來檢測。”
白袍男人認為溫時在搞小動作,將他單獨拎了出去。
“我……”
根本容不得他說話,白袍男人推搡了一把溫時的後背,踉蹌了幾步,溫時來到老者麵前。
在“處決”了一名玩家後,老者的麵色稍微紅潤了一些,他迫不及待的又要抓起溫時的手。
溫時見狀歎了口氣,比什麽不好,要比命。
當過神侍的人具備一項特殊的本領,吸走別人的運,老者吸乾了前麵那名玩家掌心裏的黑氣,對他來說,每次選神侍相當於一次進補。
溫時:“要知道虛不受補。”
老者沒聽清他在嗶嗶什麽,比常人還要旺盛數倍的掌紋化作無形的細絲朝白潤的掌心而去。
他開始吸運。
吸!吸到時來運轉!
沒有一點點防備,如洪水衝破了堤壩,磅礴的黑氣排山倒海壓來。
老者瞪大眼睛,眼角的褶皺幾乎快被撐破,他張大嘴巴想要說話:“你…你……”
嘴皮子動的瞬間耳朵開始流血,偏偏吸運一旦開始就無法結束。
背後的玩家和白袍男人看得不是很清楚,隻能瞧見以溫時和老者為中心,掀起了一陣黑色的龍卷風狂潮。
大風刮過,一名玩家抱著柱子防止被吹走。
“什麽情況?”玩家甚至質疑起副本背景,有神有異象,玄幻世界也就是這個配置了。
“你怎麽……怎麽這麽硬……”
老者終於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七竅流血含恨而亡。
他體內的黑氣儘數被溫時吸收。
龍卷風停歇,隻剩神廟內被掀起的灰塵在空氣中翻湧。
溫時淡定轉過身,望著一眾嘴都合不攏的人,尤其是白袍男人,他聳了聳肩問:“我夠資格嗎?”
——諸事不利,難有善終。
遊戲曾經親自給他批過天煞孤星的命格。
能被至高意誌認證的孤星,別說在虛擬世界,就算在副本裏,溫時認第二也沒人有資格認第一。
良久,白袍男人勉強回過神,張了張口道:“合格。”
得到想要的答案,溫時滿意頷首。
喪門神統轄的副本機製相當不錯,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對自己這麽友好的設定了。仰頭望著外麵的蒼穹,這一刻他的氣勢堪比廟外高大古老的石柱。
“記住,我的孤寡,神亦不可戰勝。我命由天不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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