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真是殘忍。”

真靈眉宇間透出的神情和身上的繃帶一樣，都是緊繃的。

像是魔法師被當台拆穿了所有的障眼法，他的目光無悲無喜，卻更加危險。

“你似乎很會騙，但遠不及鏡子真靈帶給我的麻煩多，在整形醫院時，我被折騰得夠嗆。”溫時果斷進行拉踩，殺人誅心道：“你不如他。”

得罪真靈容易被穿小鞋，《怖事會》的直播彈幕裏，有怪物提到過鏡神本體在弗蘭克醫院，溫時試著吹彩虹屁博取其好感度，不求維護自己，至少別讓這位騙子真靈故意搞事。

成不成無所謂，反正說兩句好話又不會掉塊肉。

麵對有反光物品的地方，溫時露出一臉向往的表情。

他仰頭複述當日怪物彈幕的應援話：“叩問真理先驗哲學，鏡神，我永遠的神！”

“……”

讚美完之後，溫時不再理會真靈，衝著還在傻傻盯著肚子看的遊屍使了個眼色：“還不快走。”

自知理虧的遊屍安靜跟在後麵。

“你可真是一身反骨。”溫時冷笑：“故意把石榴花種子移到肚子的位置誤導我嗎？”

遊屍搖頭，表示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為。

那就是慣性坑了。溫時嘴角一抽，石榴花的種子和真靈有關，遊屍和遊戲的關鍵點在哪裏？

難不成遊屍是遊戲的分身？在喜歡坑自己這件事上，二者保持了高度的統一性，問題是遊戲有分身這東西嗎？

眼不見心不煩，溫時直接把他召喚回來。

在回到地麵前，溫時先小心探出了腦袋，沒看見阿奧，反而是瞧見了七誡會長。

七誡會長也看到了他，匆匆走過來，由於臨時信仰的建立，會長眼底的敵意少了幾分，變成了探究：“之前你怎麽突然就從治療室消失了？”

當時他被十字架的反光刺了一下眼睛，再睜開時，旁邊已經空無一人。

七誡會長努力從溫時身上榨取著有用信息，如果信徒有排名，他一定是信徒裏的刁民。

溫時歎了口氣，爬上來拍掌心灰塵的時候默念著：親賢臣遠小人，還是計元知可靠。

“被吸進了十字架內的空間，剛才找到出路。”他含糊不清地解釋了一句，問：“你一直在祈禱室？”

“嗯，”七誡會長回答得也很模糊，“我發現幾個蹲點的玩家，想辦法讓他們先回去了。”

這些蹲點的人實際是他一手安排，他現在對溫時的感官很複雜，就像是侍奉著一位傀儡皇帝，一方麵稍許保留著平民對統治者的恭敬，一方麵覺得我行我也可以上。

心懷鬼胎地一起往員工宿舍走，溫時要把確定計元知還活著的消息帶過去。

路上七誡會長提到一個消息：“院長回辦公室的時候有傷在身，變得格外暴躁，一個勁嘟囔著到底在哪裏。”

溫時聞言抿了下嘴，在這片維度空間，能讓阿奧受傷的除了伯爵就是深層區域的病人。他的七日任務裏，有一條也提到了需要找東西，不知道二者是不是同一物品。

員工宿舍聚著不少玩家，除了要應付查寢的護士，受身份限製，大家好像對於探索副本的熱情度不是很高。

狹小的格子間不是說話的地方，幾人走到門口，溫時大概說明先前發生的事情，最後總結：“這裏的真靈會通過各種奇葩的方式發放鑰匙，小心不要被騙。”

真靈以戲耍欺騙人為樂，發放鑰匙的方式肯定也是因人而異。

聽到計元知還活著時，虞星洲麵具下的神情微鬆，點了點頭道：“好，晚點再聯係，我先去轉職。”

曆南差不多是同一時間邁開腳步。

溫時好奇：“你們觸發了支線任務？”

他看向宋炎，後者的表情也很驚訝，這三個人一直在一起，如果觸發了的話宋炎該是知情才對。

虞星洲失笑，“十字架。”

智慧無法完全彌補經驗的不足，溫時猛然想起十字架空間裏真靈的那些收藏。

“現在的院長投其所好，用他最重要的一隻手換來了院長的位置。”虞星洲說：“那麽通過交換，玩家同樣可以完成身份卡的轉變。”

院長隻有一個，護士有很多，他們並不需要付出像阿奧那麽大的代價。

真靈不可能隻為見裴溫韋一麵而突然現身，十字架的存在，既是遊戲給玩家設計的坑，同樣也是一種幫助。實習生的身份多有不便，病人這條路他們走不通，醫院剩下可供選擇的職位隻剩正式醫生，院長，護士和門衛。

“我就不跟著去了。”宋炎靦腆一笑。

十字架裏的真靈才被拉踩過，作為鏡子真靈的分身，他容易被遷怒。

今夜注定無眠，一個上午沒有停下來過，溫時渾身肌肉酸痛，擺了擺手回辦公室休息。

原本他想睡一會兒，結果病房裏傳來的響動不時傳入耳畔。一層病人一般隻有在接受治療的時候才會脫去口枷，護士全程監管，看著他們在一旁慘叫。

治療也是有時間段的，足足過去了兩個小時，響動非但沒有減少，反而熱烈了起來。今天的病人似乎格外亢奮，溫時無奈，起身去了幾間病房查看，發現病患們隻有絕望和厭世的眼睛裏如今多出幾分意味不明的興奮。

溫時來到護士站，問：“今天幾號？”

“十一號。”胖護士忙著配藥，不耐煩地回答了他一句。

配完藥，胖護士拿著針頭，拖著臃腫的身子朝最吵鬨的病房走去，抱怨著：“這些患者今天是瘋了嗎？”

“十一號……”溫時推算了一下，主線任務結束的那一天剛好十六號。

每月十六號，是弗蘭克醫院的友愛日。

回想著剛剛那些病人眼底裏隱藏的興奮，溫時有一種案板上的魚肉和刀俎即將互換的不祥預感。

晚上十一點半，連同溫時在內，所有的玩家被喊去了祈禱室集合。

阿奧今晚沒有出現，溫時聽到一名玩家跟七誡會長在說話：“下午我看護士拿著紗布和藥，往院長辦公室跑了好幾趟，看來是傷的不輕。”

七誡會長隻是隨意地點了下頭，視線掃射著周圍，和他一樣尋找什麽的是黑市玩家。

虞星洲和曆南不見了，這兩人同時出事的可能性不大，正當他們暗自揣測時，胖護士進入祈禱室，身後還跟著兩道修長挺拔的身影。

新晉男護士穿著一身淺藍色的工作裝，麵料很輕薄，曆南肩膀要更寬一點，顯得十分沉穩耐勞。

除了事先知情的溫時和宋炎，其他玩家皆是一臉驚愕，完全沒想到遊戲還提供了護士這條轉職渠道。

不等他們有償報價交換信息，胖護士開始分配稍後的工作：“今晚值班任務要重一點，主要是負責三四層的病人。”

此話一出，玩家的身體反射性地繃緊，有的直接握緊了拳頭。

這簡直是斷崖式的難度增長。

胖護士好像也知道有點強人所難，沒有做出太過嚴苛的要求：“你們可以自由分成兩組，夜班期間各組需要抓住一名外逃的病人。”

她十分慎重地交代了一句：“這兩層收容的是重症精神病患者，每晚都會有病人外逃，必須要捉住。”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胖護士竭力抑製住語氣中的顫抖。

隨後她給虞星洲和曆南分別發了一隻針筒，轉職也逃脫不了夜班，針筒是護士角色卡才能獨享的東西。

想到稍後要麵臨的困難，一些玩家盯著針筒，難免有些眼紅。

胖護士進一步說道：“一組負責一層，隻要抓到一名出逃病人就可以立刻下班。選擇在三樓值夜班的零點後準時過去上崗即可，願意去四層的人責任比較重，我會推薦你們去最適合巡邏的病人區域。”

簡單來說，四層的患者更凶猛，NPC會直接透題，告訴他們在哪裏守株待兔。

在三層的玩家就隻能盲狙了。

計元知在四層幻想區，溫時他們沒有選擇，虞星洲直接對其餘玩家發話：“我們四個人一組，要去四層。”

值夜班人越多越安全，現在他們一共有十五名玩家，等同於虞星洲放棄了一部分權利，索要四層的值班資格。

玩家們低聲討論了幾句後，表示同意。

如果虞星洲不開這個口，大部分人都傾向於去四層，比起困難未知更令人討厭。

胖護士記錄下他們確定好的人員名單，開始做推薦：“負責四層的一組，建議你們去XX區域巡邏。”

溫時：“XX區域？”

這是什麽古怪的叫法？

“XX區域是性癮症患者的治療區，他們喜歡做春夢，清醒的時候很少，每次醒來後，醫院會把他們挪去四層。”

護士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虞星洲，曆南乃至宋炎同時在用複雜的視線看溫時。

“?？”都看他做什麽？

宋炎激動地抓住溫時的胳膊：“專業對口了！”

到時候全給他們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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