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位上大約有十幾個人同時站立起來，溫時無視身邊朝自己逼近的一男一女，發現還有五六名玩家沒有第一時間起身。

他內心稍微鬆動了一絲，至少不是全部人都中招。

趁著燈光再次變暗的間隙，溫時手背在身後，抽出書架內的一本書，用力朝女玩家砸去，無縫銜接一腳踹向男玩家。

“跑！”

他喊了一聲。

原本還準備觀望一下情況的五名清醒玩家，看到有人先衝了，也不再遲疑，跟著往外衝。

空氣太潮了，根本不利於換氣，眼看教室裏的人沒有追出來，玩家陸續停步在原地大口喘息。

“那群人是被控製了嗎？”

三男二女，問話的是名小個子女生，手撐著牆壁，又因為黏膩的觸感縮了回來。她來得比較早，一開始大家都還很正常，但沒過十分鍾，整個自習室的氣氛突然變得古怪，先是坐在前座的人不停重複著“好慘，真的好慘，”緊接著這樣的念叨聲變多了，聲音停下的時候，整個教室至少有一半玩家，都像是魔怔了一般。

溫時抹了把額頭不知是汗還是潮氣凝聚出的水珠：“換一個自習室。”

小個子女生眼睛瞪大，瘋了嗎？這個時候還要在進去自習。

溫時皺眉，血檢有問題的玩家差不多是來得這批人裏實力墊底的，所以更容易中招，

和他們在一起活動，風險不小。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小個子女生惡狠狠問。

旁邊的兩名男玩家忙把她拉過來，其中一名對溫時解釋：“小竺的技能是【占卜】，根據她占卜的結果，我們暫時抹去了一部分記憶。”

這回換溫時瞪眼，還能這樣？

“隻是屏蔽了知識儲備，”男玩家說，“這兩天處於大字不識的狀態。”溫時看向另外兩人，一個性格凶殘，琢磨著怎麽利用規則殺死前一個自習室裏的麻煩，另一個也是凶神惡煞。

這兩人明顯屬於殘暴攻擊力高的輸出玩家。

“玩家間不能自相殘殺，自習室裏的造不成太大威脅。”注意到溫時在看他，凶神惡煞的男人說，“我們管好自己，別變成那樣就行。”

“前提是他們一直是玩家。”

凶神惡煞的男人不算太蠢，皺眉抱臂：“如果全死了，變成怪物，那倒是有些麻煩了。”

溫時沒有說話，邁步朝第二個房間走去，任務要求在自習室學習三小時，站在走廊裏可不屬於這個範疇。

那五名玩家也跟了進來，最後的小個子女生把前門關上，用課桌抵住，隻留了後門作為出口，防止突發意外。

“書本。”溫時這時才開口：“玩家的慣性思維，進來後肯定會尋找和人魚有關的資料。”

小個子女生的占卜結果是：做個文盲有好處。

聽到溫時的話點頭，表示認可：“書可能是令精神失常的一個媒介。”

不識字讓他們根本沒有看書的想法。

凶神惡煞的男人冷笑：“我也看了，怎麽沒事？”

“因為你缺乏共情力。”溫時冷淡道：“正常玩家潛意識裏都會覺得人魚屬於弱勢或者曾經被迫害的一方。”

“難道不是嗎？”

“當然是。”溫時說，“但不是任人宰殺的獵物，傳說中有時候會把海妖和人魚算作同一物種，他們都以歌聲出名。”

用歌聲作為武器，迷惑獵物。

在進入圖書館前，就有歌聲傳出，一旦有了人魚可憐的潛意識，就會被歌聲入侵神誌。文字也有同等的作用，在閱讀中，正常人多少會同情一下人魚的過去。

“精神汙染嗎？”小個子女生皺眉。

為了做一個徹底的文盲，他們還借助道具屏蔽了審美和欣賞能力，本來她還覺得多此一舉，隊友考慮到是S級副本，堅持要花大額積分這麽做。

溫時：“大概是。這種汙染防不勝防，你們坐一起互相監督，看誰不對勁直接打暈了。”

說完他走去書架旁邊。

本以為這種發號施令的語氣會激發衝突，但小個子女生發現另外兩個刺頭很規矩地就坐下了，沒唱反調。

凶神惡煞的男人開口：“你沒聽他說，正常人都會去同情。”

顯然這名看上去最好拿捏的青年不屬於正常範疇。

溫時認真挑選和人魚有關的書籍，既然這些書是傳播汙染的渠道，內容肯定也比較有價值。

他首先翻開的是一本很薄的書，沒有圖片，隻有密密麻麻的紀實文字。

溫時的共情能力也不強，他清楚記得第一個晚上人魚殺人的凶殘畫麵，再加上完全變身體讓他對魚有一絲先天的捕獵意識。

一目十行跳過那些悲慘描述，溫時的重點全部放在這種生物的習性上。

一本接著一本，兩個自習室間隔的距離不是很遠，那邊傳出嘶啞的悲鳴，血腥味蓋住了空氣中海水的鹹味，這邊溫時還在安穩看書。

尖銳的嚎叫讓一名玩家手指抖了下，忍不住走去後門觀望。正好自習一室裏的一個人倒了出來，他在瘋狂抓撓身上的皮膚：“好可憐，好可憐……”

天花板上潮氣凝結出的小水珠滴落在傷口處，流血的地方長出了一層白色的黏膜，黏膜還在進一步加深變色，麵積逐寸擴散。他的皮膚越來越粗糙，最後身上起了類似牆皮一樣的斑塊。

玩家儘量不發出聲音，退回到自習室，祈禱三小時趕緊過去。

小個子女生出聲問隊友：“他們在互相殘殺嗎？”

玩家搖頭：“傷口感染，有朝人魚轉變的趨勢。”

自習室內除了討論的聲音，就隻剩下翻頁聲。

溫時打起精神讀書的背影很像一個青蔥大學生，看得其他五人不是滋味，不明白他是如何在這種環境中靜下心來學習的。

“發情期……”計元知調查來得資料果然可靠，書中也有一句相關描述，闡明了人魚有吃掉交|配對象的習性。

劃重點：上岸尋找目標。

因為族人數量稀少，為了不讓種族滅絕，人魚會向外擴容。它們的發情期一般是在九月末到十月中旬，這段時間天氣涼爽，適合繁衍。

“你吃我，我吃你，”溫時嘴角一抽，“大家都玩得很開啊。”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他低頭看了眼，是簡清嶸發來的消息：“還好嗎？”

發信息是為了更加保險，溫時現在並未處在危險狀態，直接撥了回去，接通後說：“我這裏目前還算順利。”

邊說，另外一隻手還在抓緊時間翻頁看書。

他的頸椎有些酸疼，要不是剛看消息，還不知道三小時的時間已經快到了。

簡清嶸：“我去接你？”

溫時：“不用，快下晚自習了，我扛得住。”

正說著，提示音就來了：

【你發現了人魚的習性】

【你是今晚唯一一名合格的自習生】

全靠血檢都沒過的墊底同行襯托，溫時嘴角勾起，遊戲都這麽表揚自己了，應該會給出獎勵。

【你的優秀吸引來了一隻低質量人魚】

【你糾正過他歌聲裏的錯誤】

【他來找你交|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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