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站在溫時身後,幽幽提醒道:「小姐平生最討厭小偷,你隻能拿她同意給你的東西。」
溫時伸出手,想要靠遊戲的鑒定係統蒙混過關。
「小姐不喜歡別人碰她的東西,你說要哪樣,我給你拿。」
雜物中間甚至還塞著幾根香,溫時粗略一看,至少有十幾樣東西,分三層放置,倒是能勉強看清楚每樣東西是什麽。
溫時遲疑的功夫,老李有些煩躁地催促:「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你隻有一分鍾的挑選時間。」
選錯了怕是會被當成小偷直接乾掉。
溫時眯了眯眼,仔細觀察這一排排的東西。
老李好像故意讓他靜不下心來,不停地說話:「小姐都讓你拿了,你就按她說得取走一樣就行,快點,隻剩下半分鍾了!」
同一時間,屋門重重關上,本就不透亮的屋子,一時間更加陰暗。老李彎下腰,櫃子裏的鏡子映照出一張慘白的麵容,老李用發涼的語調說:「最後十秒鍾了。」
「我要這個。」溫時忽然手指著一盞酒杯形狀的青銅小燈,「這是長明燈吧?我要帶走它。」
老李眼眶中的眼白瘋狂增加,幾乎覆蓋了瞳仁:「確定?你要一盞燈做什麽?」
這回輪到溫時催促他:「對,快點。」
老李的麵容一點點恢複正常,夾雜著深深的遺憾,幫他取出了被索要的物品。
溫時手觸碰到燈壁的瞬間,腦海中自動彈出遊戲的鑒定。
【長明燈:聽說過點天燈的故事嗎?燈火燃燒時散發的氣味,也許能幫助你蒙蔽一些東西的眼睛。注意,該燈隻限本副本內使用。】
以前學曆史時,溫時看到過用屍油點天燈的故事,這種酷刑曾施加在帝王身上,也禍害過無辜百姓。
阿喪說封棺村的雨水是屍油,收集雨水應該可以點亮這盞燈,這是目前唯一能和封棺村扯上關係的物品。
溫時收好燈,重新回到節目錄製地。
他是第一個到的,主持人嘴一刻都不停,對著攝像機介紹原始風光,確保觀眾不管切換到哪個鏡頭,都不會冷場。主持人一個人眉飛色舞講著,看起來是真的很熱愛這份工作。
「來加入我們吧!一起體驗多姿多彩的戀愛之旅!」
知道七月半的事情後,再聽這些話,著實讓人不寒而栗。
繼溫時之後,第二個回來的是柳蘊。
她的整隻胳膊呈現出過度靜脈曲張的狀態,整體看倒是沒受什麽重傷。
柳蘊沒有再看配對嘉賓,走到溫時身邊,整個人脫力般地靠在山壁上:「祭拜時,給燒了個紙,差點被拉進棺材。」頓了一下,她忽然道:「那裏還有一口空棺,周圍有很多未乾的血跡。」
「沒錯,是我的。」溫時被血染紅的襯衫就是最好的證明。
柳蘊是真的有些佩服他了,雖然不知道對方有什麽依仗,但是能下得去這種狠手,把自己當篩子捅的,遊戲裏估計找不到第二個玩家。
「有發現什麽嗎?」溫時問她。
「屍體詐屍時,說了一些事情,他是死於修路時的塌方事件,據說當時有兩種不同的看法,去外麵上學回來的年輕人認為直接修就行,封棺村老一輩的村民卻覺得要用老方法。」
詐屍?
溫時好像ge到了詐屍技能的新用法,問:「什麽老方法?」
「打生樁。」柳蘊冷聲道:「一些人做項目時,會把童男童女活埋或者灌水泥,用來祭祀神明。」
溫時腦海中浮現出紅襖女的迫不及待,臉色沉了下去。
「年輕人急於求成,也不看季節天氣直接拍板修路,結果雨季正好遇到了塌方,死了不少人,村子裏都說是神明降下的懲罰,說到後來這些年輕人也就信了。」
封棺村是一個極度封建,但隨時間變遷也曾試圖和外界文明接軌的一個地方,激烈的矛盾衝擊下,大部分村民仍舊無法摒棄骨子裏的陳念。
「對了,」柳蘊開口前,青紫的胳膊上先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剛提示音說,副本這兩天可能要升級。」
溫時壓低聲音:「我在村民家的日曆看到,過兩天是七月半。」
柳蘊眼睛猛地瞪大,想再確認一遍時,計元知正好回來了,三人湊在一起,溫時重提鬼門一事。
計元知倒是並不太意外:「封棺村陰氣超乎想象的濃鬱,鬼魂白天活動的頻率都很高。」
放在任何一個副本,這都是絕對不正常的一件事
。
玩家差不多在接下來的十分鍾內,全部回來了,這個環節的死亡率遠遠低於第一個遊戲,唯一沒回來的竟然是紅襖女。
眾人麵麵相覷,玩到現在,第一次配對嘉賓居然不在了。
主持人深知小孩被帶去了哪裏,要進行什麽樣的儀式,必然會耽誤一些時間,所以他笑容滿麵地繼續等待。
另一邊,溫時也不著急,老人鬼機靈得很,如果有危險,他肯定早就撤了,遲遲沒來報信,說明阿喪的安全有保證。
……
南山,修建到一半的公路前。
紅襖女和一眾項目工人正在瘋狂逃命,跟拍的攝像師不知該乾些什麽,最後機械性地用無人機拍攝,自己腿軟地站在原地。
在場的都不是人,紅襖女被山石砸死的時候是個早上,那天才下過雨,清晨很冷,她正裹著襖子監督修路,誰知遇到了塌方。血和肉泥重新漂染了這件衣服,紅襖女變成怪物後,紅襖夾雜著她無儘的怨念和恨意,不斷汲取那些年輕生命的血肉,試圖借壽永遠留在人間。
但就在今天,這件無往不利的紅襖遭遇了滑鐵盧。
先是打生樁失敗,小孩被活埋時,直接掰斷了工人的鏟子,隨後紅襖飛出罩在他身上,小孩不躲不避,紅襖卻一絲陽壽都借不到。
感覺到了異常後,紅襖女果斷逃命。她不斷回頭看有沒有被追上,下一刻頭頂閃過一道黑影,麵上沒有一點血色的小孩站在她麵前,「大姐姐,我在這裏。」
這是什麽品種的小怪物?!
「去死!」紅襖女咬牙切齒,試圖擺脫他的糾纏。
雙方的速度不在一個層麵上,那細弱的小腿能輕鬆攀爬跳躍,紅襖女一眨眼的功夫,小孩已經跳到了她肩膀上。
紅襖女尖銳的指甲妄想掐住對方的脖子,嘴裏不斷怒罵著,「滾開,小***。」
阿喪的眼睛深不見底。
他小小的掌心在天靈蓋一拍,殘魂、怨念、恨意全部集中在了這裏,凝聚成了一枚小小的晶體。阿喪再輕輕用碗一敲,堅固的頭蓋骨被砸穿,幾乎已經僵化腦漿和血液緩緩流淌下來。
阿喪麵無表情地掏出那枚晶體,直接吸收了。凶殘的一幕嚇得幾名工人直接栽倒,即便如此,還在拚了命地往前爬。
紅襖女呆呆站在原地,鮮紅的襖子漸漸褪色,片刻後,整個身子重重朝後倒去。
阿喪從來不會浪費任何一粒糧食,幽深狹窄的山道上,他開始如鬼魅般捕獵。阿喪手裏的小破碗堪比世界上最堅固的錘子,怪物的腦袋如同西瓜一樣,被他啪啪撬開,腐臭發黑的汁液亂流,唯一沒有變質的魂魄和怨念成了最完美的口糧。
……
阿喪瘋狂炫飯時,一眾玩家還在山坳間,等待紅襖女的歸來。
柳蘊想著打生樁的故事,擔憂問:「小孩會不會有事?」
那孩子看著不簡單,但紅襖女瞧著要更為恐怖些。
主持人估摸著儀式的時間也差不多該完成,打給跟拍的攝像師,誰知電話竟然沒人接。
紅襖女沒在規定時間回來,倒黴的是誰不言而喻。溫時可不想讓節目組現在就進山尋找,故作神情悲愴:「怎麽還不回來?是不是出事了?我可憐的孩子啊……」
一句話成功吸引了主持人的注意力,立刻微笑著過來采訪他:「有觀眾之前說在你身上看到了人性的光輝,亞倫先生,如此具有人性的你,為什麽輕易把孩子當成禮物送給別人?」
溫時用手遮掩住一半的痛苦麵具。
主持人見狀更來勁了:「觀眾朋友們,不知道我們現在看到的是一位父親的懺悔,還是一個虛偽靈魂鱷魚的眼淚。」
他本來想宣讀幾條觀眾留言,意外發現自十分鍾前,觀眾留言開始驟減,不但如此,報名參加共同錄製的數量也在呈下降趨勢。
「???」
「!!!」
幾乎都是這樣連續的符號。
主持人的疑問還沒生起,又被溫時悲傷的低鳴打斷:「我的孩子,他還那麽小……」
微微顫抖的肩膀,垂下來的碎發,任何人都能感覺到他的悲傷。
主持人幸災樂禍:「不用太擔心,說不定隻是迷路了。」
計元知拍著溫時的肩膀安慰,鏡片下的眼睛精光一閃而過,「別裝了。」
誰不知道,貓咪醫生流血不流淚。
「這可是S級的副本,」溫時眼中噙著淚花,「你不懂,兒行千裏母……呸,父擔憂。」
精湛的演技沒有騙過計元知,倒是讓柳蘊起了惻隱之心,「沒錯,S級的副本,一個小孩子……」
話還沒說完,係統冰冷的提示音突然響起——
「全體玩家請注意,全體玩家請注意——」
「因十四名關鍵n集體喪生,南山公路正式歸類為安全區域,另,因一關鍵n亡魂被超度,枯井地圖下降為C類危險區域,副本《瘋狂戀愛季》升級失敗。」
溫時先前把李小蘿的屍***置交給了計元知,顯然對方超額完成了任務。
「從此刻起,該副本難度將由S調整為A+。」
短短幾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咬牙切齒播報出的。
「……」難度下降?
溫時嚇得差點真的掉出一滴鱷魚的眼淚。
我寶,這麽出息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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