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喉嚨火辣辣的疼,乾咳了好幾聲,試圖讓氣管變得舒服一些。
淒厲的慘叫聲持續了大約五分鍾,密道內重新恢複安靜。
真新娘走到溫時麵前,紙刀在提燈的映照下顯得更加鋒利。溫時不敢大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防止下一個手起刀落的對象是自己。
真新娘從皮膚中像是抽血管一樣抽出一張紙,過程看得人頭皮發麻。
她拿得是代表合作信號的畫紙,上麵有真新娘留下的血淋淋的‘好’字,現在看起來也觸目驚心。
她殺了不少怪物,現在已經有些殺紅眼了。
溫時平靜說著漂亮話:“古堡主人想要違背你的意誌,強行禁錮你的靈魂,我認為這是不道德的。”
真新娘無動於衷,提刀的手落下了一點。
溫時嗓音喑啞:“合作吧,我能幫你。”
被乾掉一半的怪物聯盟已經沒有未來了,他得給自己找個下家。
這句話就像是在說我幫你摘夜空裏的星星,一樣是天方夜譚,但是溫時說得很誠懇:“你隻需要側麵輔助一下,就像剛剛,我幫你把怪物分成了兩波。”
“輔助?”真新娘冷漠地挑出這個詞匯。
溫時緊繃的神經得到輕微的舒緩,玩家雖然弱小,但npc隻能通過玩家為橋梁來達成目的,說明他有談判的資格。
“幫我從這裏偷一些古堡主人的珍藏。”溫時輕聲道:“我能使用的那種。”
真新娘麵上第一次出現名為疑惑的神情,大概是沒有想到有人會膽大包天到打伯爵財產的主意。
溫時同時闡明了自己的付出:“隻要你幫我,我就叫一些朋友來,讓他們幫忙盜走畫框。沒了囚禁的容器,你會安全很多。”
畫框的存在同樣是真新娘的一生之敵。
溫時玩起陰謀詭計的本事不比駱筱差,區別在於他喜歡做無本買賣,不會像駱筱一樣遇到點事就消耗積分和道具。
副本現在被迫分了三個陣營,隻有他一個玩家,遊戲就不可能繼續下去,所以肯定會再招玩家進來。
如今被溫時彎彎繞繞地一說,仿佛成了他的功勞。
“這有什麽好遲疑的?”溫時語言的蠱惑力量遠勝於怪物凱瑟琳:“我們合作,交易成本全部是古堡主人來出,失敗了你沒有損失,殺了我泄憤就好,另一方麵古堡主人丟了東西,也算吃了暗虧,橫豎你穩賺。”
溫時口吻愈發真摯動人:“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真新娘覺得哪裏不對,又無法從這一番無懈可擊的說辭中找到漏洞。
她感覺這個人類很狡猾,還是殺了為妙。
溫時卻在這時最後添了一把火:“難道你心疼古堡主人的財產?”
一把紙刀穿過空間,從溫時肩頭砍了過去,儘管溫時避得很快,刀刃還是淺淺削過皮肉表層,瞬間鮮血橫流。
召喚遊屍時,溫時已經掉了生命值,現在又挨了一刀,不得不迅速購買服用四瓶藥劑,傷勢得到緩解。
看到積分驟降八十,這次是真的心疼。
煞物是不能被激怒的,一點怒火都能讓他們殺人,但也足夠讓他們下定決心。
先前肩頭受傷時的血液濺在嘴角,溫時抹去的同時,見沒有再挨第二刀,緩緩露出一個滲人的微笑。
真新娘終於收刀,轉身朝外走去,身後,溫時捂著肩膀跟了上去。
藥劑的積分沒白花,止血效果很好,可惜不能止疼。在他大腦神經都跟著刺痛時,又重新回到了書房。
剩下的一半怪物早就不知所蹤,顯然是藏起來了。它們短時間內已經對真新娘造不成困擾,後者也沒再管,仰起頭手掌緩緩抬起,將地麵那些流淌著的鮮血全部收回體內。
紙一樣單薄的身體瞬間變得豐腴,清冷的容貌和一雙寒目咄咄逼人,這是畫上才有的姣好容貌。
血液回歸體內的刹那,書房溫度驟降。
一起參與偷竊風險性略高,很容易被以小偷為由,列入古堡主人的殺戮名單。
溫時獨自一人下樓回屋,夜晚城堡內部的牆體處處散發著腐爛的味道,不確定怪物會不會來報複自己,溫時一路走得很快。
平安回屋後,他第一件事就是喝水,手指按了下頸部的肌膚,肌肉隱隱作疼。
溫時枯坐到淩晨三點,直到沒有上鎖的門被推開,真新娘出現在門口。
他竭力露出友好的笑容,炙熱的視線貪婪地掃過對方手上的東西。那是一個金屬小箱子,目測至少有兩三英尺深,箱體的材質趨近於鐵板。
保險櫃沒有這麽小巧,瞧著裏麵也裝不了什麽東西。
真新娘沒什麽情感起伏說:“你能用的。”
溫時強調過要找自己能使用的珍藏,他實力太過弱小,不敢貪圖太多,過於厲害的東西恐怕在使用前,作為使用者的他就會先沒了。
溫時接過金屬小箱子。
【保險櫃:收納容器,守護您財物的絕佳選擇】
道具除非主動願意交易,按理應該搶不走,為什麽還會出現這種東西?
小箱子沒有被收納進麵板的【背包】一欄,而是新增了一個【保險櫃】空間。
能新增一欄功能,至少應該不會是雞肋,溫時對這次的收獲還算是滿意。
真新娘隨後又扔過來一包東西,打開是幾個銀幣。
【通用貨幣:npc都認的貨幣】
有錢能使鬼推磨,溫時靦著臉立刻塞進保險櫃。
“玩家接受真新娘的贓物,當前陣營身份轉化為‘真新娘在怪物聯盟的臥底’。”
“幫助真新娘獲得自由,真新娘也會給你自由。”
“新增備選主線任務。”
【主線任務(備選):損毀畫框的靈性
警告:你和新娘的合作關係相當脆弱,隨時有被摧毀的可能】
溫時看了下,怪物聯盟的主線任務也還在,後麵也多出了[備選]。和高級技能場差不多,隻要他任意完成其一就行。
真新娘也不是白乾活的,受血新娘的祝福影響,她看到溫時就會感覺到厭惡,得時刻按捺住殺意。
溫時笑了,知道她想說什麽,主動道:“我的朋友們已經在路上了,很快就會抵達。”
副本裏的三個陣營都列出來了,參賽選手到場還會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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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2號副本出口。
遲遲沒有出來的溫時引發了一群人的討論。
僅剩一人時,會很容易破局才對。
“這個新人怎麽回事?”
所有人都以為溫時會死得很早時,他挺到了最後,所有人覺得他會立刻出來時,又完全沒有動靜了。
副本出口外圍,被密密麻麻為了幾圈,前排全是大勢力。當然暗處還隱藏著一些做見不得光生意的低調勢力,企圖稍後想辦法從出來的新人身上榨取到有價值的東西。
“我都懷疑他是不是知道外麵什麽情況,都不敢結束遊戲了。”
一出來,那就是妥妥的血雨腥風。
旁邊玩家插嘴說了句:“就這陣仗,也算不枉此生。”
以往哪能看到這麽盛大的場麵,隨便一掃都可能看到十誡的成員。
前方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壯漢回頭看了一眼,玩家調侃的話語戛然而止,意識到他們站得太近了,可能吵到了人家,連忙後退。
能讓兩名資深玩家認慫的自然不是尋常人,是第二公會的組織成員。
“吵死了。”壯漢背著一把斧頭,不悅地抽了下眉,附近的人誰也不敢觸他黴頭。
下一刻,所有的議論聲幾乎是瞬間消退,世界一片清靜。
巨斧壯漢愣了下,他雖然在遊戲裏名聲挺響亮,但什麽時候這麽有麵子了?竟然能讓所有人同時保持緘默。
不過很快,巨斧壯漢意識到原因不在自己,幾乎所有人都在望著一個方向——
從西側區走來的高瘦男人麵容平凡,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可就是這麽一個很普通的鏡框,像是給他賦予了某種魔力,平凡的五官擁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男人風衣下包裹著一身流暢的肌肉線條,他的右手腕戴著黑串珠,腰杆挺拔,莫名的氣質讓男人即便擱在人群裏,也能被一眼注意到。
路兩旁的人紛紛給他讓位。
這次咋呼的換成了巨斧壯漢自己,張大嘴巴驚訝道:“副,副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