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那麼多錢,他第一反應是慌。
他不是傻子,林大人把這麼多錢就這麼給了自己這麼個小小縣令,要說他不圖點兒什麼,那怎麼可能呢。
但那木盒好似在他手上生了根,這麼多錢,他幾輩子也掙不來啊。
吳忠本身就是窮地方,雖然離銀川挺近的,但就是不得土地爺的偏愛,土地貧瘠,雖然靠近黃河不缺水,但每年收成將將夠吃。
隻要不欠收他就燒了高香了。
也正是因為這點兒,他在這吳忠待了整整十五年,十年啊,旁人都是三年一挪地方,他卻生生的在那待了十年。
他政績不夠升不上去,吳忠地方不好,也沒人願意來。
但要是有了這錢,他拿去運作一下,肯定能往上走走。
他可能有那麼一瞬間想把銀票退回去,但他並沒有那麼做。
林景丹也從他的行為中看出了態度,第三天他就又來了縣衙,他告訴何仁可,他已經招好了民工,馬上就要開始動工了。
何仁可笑的諂媚,問他用不用派人去幫幫忙。
林景丹笑著拒絕了他,並說壩上的人已經夠多了,衙門裡事情多,壩上的事情他會看著處理的,就不勞煩衙門裡的人了。
何仁可知道這其中肯定有貓膩,但他也知道林景丹此番來就是在提醒他,收了錢,就什麼也彆管了。
何仁可猜到他會貪汙河道堤壩上的銀子,但他並未放在心上,畢竟之前來這修壩的河務官也會這麼做,隻是不像林大人這般大方。
這種事情都是大家夥心照不宣的,就算他不給自己銀子他也不會去告他的狀。
這可是個肥差,能被派來乾這個的,那都是朝中有人的,他才不會自不量力,以卵擊石的。
林景丹走後,何仁可就再也沒關注過和壩上的事情,左右這大壩也不是第一次修,聽說那林大人的父親是當朝閣老,人家可用不著自己擔心。
不過林景丹修好大壩離開後,何仁可還是鬆了一口氣,但沒想到他高興的太早了,這還沒半個月呢,朝廷發現了林景丹貪汙的事情。
自打官差去吳忠找他,他就知道完了,事情肯定是暴露了。
何仁可說完就頹然地垂下頭,事到如今,一切隻能聽天由命了。
他心中無比悔恨,他當初怎麼就沒有忍住誘惑,要是當初他沒有拿那銀子就好了……
“何仁可,那五千來兩銀子呢?”
司雲瀾看著何仁可悔恨的樣子,半點兒也不覺得他可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在我臥房的床下邊。”
“何仁可,每次黃河汛期,吳忠都會被淹,你也是一方父母官,你就是這麼當的父母官,你怎麼對的起吳忠的百姓。”司雲瀾厭惡地看向何仁可。
他雖然才來三年,但這三年裡的每年汛期,吳忠段的大壩都會有小範圍的潰堤,雖然沒有傷到過人,但也侵害了莊稼和百姓。
他身為父母百姓官,就一點兒也看不到百姓的苦,“你也算是官!”
司雲瀾的話音一落,何仁可身形一抖,整個人的臉色更加蒼白,額角大滴大滴的冷汗滑落,像是下雨一般。
“下官有罪,下官有罪啊。”何仁可淚水劃過臉頰,整個人頹廢的很。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司雲瀾嫌棄地說。
“來人,打下去,單獨關押。”李肅冷聲說。
“是。”官兵上前把跌坐在地上的何仁可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