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2)

惑君 阿縈裴元嗣 3123 字 2023-04-16

第75章

阿縈大約便是那曹植洛神賦中所說的穠纖合度,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裴元嗣更喜歡豐盈一些的阿縈,不過消瘦的阿縈也很美,更多了幾分惹人憐惜的清麗楚楚。

裴元嗣讓阿縈枕在他的臂膀中,兩人共同分享一塊栗子糕。他的吻是甜蜜蜜的,像春日裏一縷濕潤的微風,舌尖滾燙濡濕地癡纏嬉戲,仿佛兩人融為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不舍地分開,阿縈的紅唇濕滑晶瑩,雪腮浮上兩抹潮紅的胭脂色,杏眼柔媚似水。

“您怎麽知道我想吃這鄭家的栗子糕,我那天就隨口和綏綏說了一句,您聽見了?”

阿縈指尖戳戳著他的臉,嬌籲微微地問。

裴元嗣就像那話本子裏頭不解風情的窮書生,美人在懷他竟能垂著眼睛正襟危坐,呼吸粗,重地道:“路過,便順路買了。”

阿縈聞言就有些惱了,撇過臉去冷哼道:“原來也不是特意為我買的,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唇瓣微嘟,像兩顆圓潤飽滿的櫻桃引誘著他,裴元嗣情不自禁再度俯下身去想要品嚐,阿縈就不高興地擋著他的嘴推開他,顯見是生氣了,又在使小性子呢。

裴元嗣卻覺得她這樣使小性子的樣子很嬌憨可愛,猶豫了許久,看著她低聲說:“是……是特意。”

“特意什麽?”

阿縈勾著他的脖子壓下來,大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著他,那架勢仿佛他不說出個所以然是絕不會善罷甘休。

裴元嗣被她直白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拿下她的手轉移話題道:“下午張氏不是來了,你們兩個聊得如何?”

阿縈兩隻手緊緊地絞在一處圈著他,怎麽都鬆不開,她笑著望著他,眼睛裏布滿了喜悅和甜蜜,那目光卻清澈透亮,黑白分明,似乎要通過他的眼睛看到他的心臟深處。

裴元嗣不習慣在這樣親密姿態下的交心,下意識地避她的目光看向別處。

阿縈微微仰頭,在他耳旁輕聲嗔道:“您一個大男人,特意給我買的就直說唄,羞什麽羞呀。”旋即偷笑著闔上杏眼,唇瓣順著男人的耳垂一路濕吻,最後主動含住他的兩片薄唇,試探著咬住。

裴元嗣看著阿縈垂下的長長睫毛,腦中有片刻的空白。

和男人總是強勢而急迫,帶著欲,念的深吻不同,阿縈的吻單純且乾淨,帶著一絲少女獨有的清甜,像清晨散發著花香的露水般乾淨澄澈。

一吻畢,阿縈羞澀地臉頰滾燙通紅,兩人繼續對視著,阿縈濃長的睫顫呀顫,眼神仿佛在空氣中拉著纏綿濕潤的細絲,形成一張細密的大網將整個人都暈暈乎乎地罩在其中。

歇了片刻,見阿縈仍舊一動不動,裴元嗣扣住阿縈的腰身,讓兩人貼得更近,幾乎鼻尖對著鼻尖,用行動催促她繼續。

阿縈卻突然不好意思了,扭頭笑著想逃,被男人攔腰抱著反壓回了床上,急切地親吻在她的耳垂、後頸上,氣息如火般灼燒著她。

“唔……”像是要將她吞吃入腹,阿縈舌尖都微微酸麻,手在他腰間輕擰了一下。

裴元嗣就略鬆了鬆她的唇,然而溫柔不過須臾很快又原形畢露。

如果說裴元嗣驟雨,疾風驟雨傾盆而下,阿縈便是那朵在暴風雨中瑟瑟而立的小嬌花,逃無處可逃,隻能任由狂烈的風吹雨打,卻也受到雨水的充盈滋潤,嬌嫩美麗的花瓣綻放出極致動人的嫣紅。

……

自從張氏那日一番開解之後,阿縈心情漸漸開朗起來。

因為不能出門親自拜謝,就在張氏隔幾日再次上門時送了幾瓶她親手做的花露。有今年初冬摘下第一批臘梅新做的臘梅花露,也有美容養顏的玫瑰香膏、香丸等等。

張氏也是第一次知道她膽子這樣大,還在外麵開了鋪子準備做生意,原來京城近來頗受風靡的臘梅花露竟出自阿縈之手!

阿縈其實也並不為賺多少銀子,主要是她喜歡搗鼓這些瓶瓶罐罐,裴元嗣開始時雖頗有微詞,後來見她實在喜歡,便不再多說什麽了。

在阿縈的鼓動下,張氏在溫記脂粉鋪中先投了三十兩銀子入股試水,規定年底按日分均分,見利分紅,為此阿縈還鄭重其事地立了張字據,她可不想占張氏的便宜。

張氏本來是為了哄阿縈開心,見她這樣認真,婉拒無效,隻好跟著簽字畫押,按了手印。

阿縈生病養胎的這段時日陸氏幫忙管家,阿縈病好之後陸氏很快便將另一半對牌送回了錦香院。

儘管阿縈始終對身邊的貼身丫鬟和心腹們三令五申,卻還是有些閒言碎語悄悄在下人們之間傳播開。

“大爺獨寵縈姨娘都快三年了,縈姨娘三年抱了倆,這次縈姨娘若是能生個男娃,日後可就是府裏的世子爺,咱們可得多找機會巴結巴結縈姨娘才是!”

另一丫鬟卻泛酸道:“瞧你那諂媚的樣兒,哼,大爺以後肯定還會娶妻,你現在去巴結縈姨娘,等著新夫人了進門了你可就是新夫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起先那丫鬟便不服氣道:“新夫人又如何,我先前就親眼見過康平侯家的三姑娘對咱們大爺獻殷勤,咱們大爺眼風都不夾她一個,將那馮三姑娘臊得跌在地上爬到爬不起來,再不敢上門來,你說論年輕漂亮門第高低,莫非馮三姑娘還比咱們姨娘哪裏差不成?大爺看中的又不是縈姨娘的臉!”

趙氏恍然大悟,怪道前段時間馮窈總對她熱絡奉承,似乎從哪一次之後就再沒見她上過門來,合著這其中還有她不知道的這份緣故!

趙氏遂沉聲喝道:“兩個到處亂嚼舌根的死丫頭,還不快給我滾出來受罰!”

兩個丫鬟花容失色地從假山後提溜著掃帚跑出來跪下,趙氏將這兩個丫鬟各打了十個板子出氣,風聲最好是能傳到阿縈耳朵裏,狠狠挫挫她這最近愈發猖狂囂張的氣焰。

一直到在眼睜睜看到就連兗國大長公主都對阿縈投去滿意欣慰的目光之時,趙氏心裏那座大鍾終於“嗡嗡”的鳴警了起來。

阿縈才生了女兒就在衛國公府便已是如此呼風喚雨,誰能想到當年阿縈初入府時不過是個不受寵愛在夾縫中生存的小妾?

兒子寵妾滅妻,趙氏橫豎是插不上嘴管不了了,也不指望兒子現在這條件還能再娶一門好媳婦,隻要新婦進門安分守己便好。

她就擔心若是兒子繼續這樣下去,怕要像那些色令智昏的狗官一樣扶妾為妻,那簡直是有辱衛國公府的家風和門楣,叫她以後出門再也抬不起頭!

趙氏氣呼呼地想,裴元嗣要是敢這麽做,她第一個不回答應,還要告到宮裏去讓成嘉帝和戚貴妃給她主持公道!

要想她點頭同意,除非從她屍體上踏過去,否則門兒都沒有!

鄉下的莊子不比京城,窗戶漏風,屋裏便怎麽燒火都暖和不起來,早晨風嗚嗚呼嘯吹著,大冷的天忍冬冒著寒風在院子裏汲水,兩隻手都能凍得通紅。

屋門“嘎吱”一聲從裏麵開開,沈明淑從屋裏走出來。

半年前裴元嗣以衛國公夫人重病需要靜養為由強製她從衛國公府搬到了鄉下的莊子,其實不論身處何處,對於沈明淑來說或許已沒有任何意義與區別。

在被關汀蘭館的最初半年沈明淑茶飯不思迅速消瘦以至於形銷骨立,恐怕連慶國公夫人來了都認不出眼前的女子是她女兒。

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明淑自己想通了,她依舊不愛搭理人,沉默寡言,身上的肉卻漸漸養回來一些,有時候忍冬甚至還能看到沈明淑臉上露出一派歲月靜好的閒適模樣。

院子裏還有個小丫鬟正坐在杌子上一臉怨氣地洗著菜,洗好的菜就扔在一側的水缸蓋子上,沈明淑避開腳下的泥水坑從水缸蓋子一側走過去,將小丫鬟剛擇好的菜踩成了泥。

小丫鬟瞬間就炸毛了,指著沈明淑尖叫道:“你長不長眼睛,你踩爛了我剛洗好的菜,我中午吃什麽,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明淑理都沒理她,走到水缸邊舀了一盆水,蹲在水盆邊用打濕的帕子一點點地清洗著自己的臉。

水盆中倒映出女子消瘦蒼白的臉頰,沈明淑小心地扶了扶鬢邊的一支牡丹嵌珠銀釵,將耳旁垂下的幾縷碎發仔細地挽到耳後,對小丫鬟的叫罵充耳不聞。

小丫鬟氣極了,積攢許多的怨恨終於在這一刻爆發,站起來一腳踢翻腳下的水盆,指著沈明淑便破口大罵道:“你搔首弄姿給誰看,還以為你現在是金尊玉貴的衛國公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