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半間堂等了一天,韓老鬼和苟子笑卻給我帶回來兩個不同的消息。
我沒安排苟子笑去查找陰火燒山的事情,他告訴我,是自己聽到了老鬼和溪月的對話才幫忙查找線索。
其實,我知道,監視我的人裏,肯定還有張淩毓一個。
韓老鬼跟我說的是,近六十年裏,盛天城沒出現過陰火燒山的事情。
苟子笑卻告訴我:二十多年之前,不止出現過陰火燒山,還連續出現了四次。他還把其中一次的當事人給帶來了。
我一聽頓時來了興趣:“人在什麽地方,帶進來給我看看?順便把葉開和孟青禹都叫來,有些事情我需要驗證一下。”
我在下午的時候,就讓孟青禹醒了過來。有些事情,隻要火候到了就好,一味堅持反而是過猶不及。
苟子笑出去沒一會兒,就從外麵押進來一個雙目失明的老頭。對方雖然是被苟子笑給拎進了屋裏,卻一點都沒有驚慌失措的意思,把雙手放在膝上,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裏。
我試探著用手在他眼前晃動了兩下,對方才開口說道:“這位先生不用試了,我這雙眼睛已經是瞎透了。”
我說道:“我都沒開口,你怎麽知道我是男是女?”
那人笑道:“人瞎了之後,鼻子,耳朵就變得更靈了,我能聽見你走路的聲兒,能聞到你身上的味兒,自然也就能分辨出你是男是女!”
“溪月,給老先生上茶!”我轉身坐回了原位:“不知道,老先生怎麽稱呼?”
“你叫我老陳就行。”老陳說道:“先生把我找來是為了問當年陰火燒山的事情?說起來,我這雙眼睛還是那個時候瞎的。”
老陳沒等我問,就繼續說了下去:“二十多年前,我大哥的兒媳婦即將分娩的前一個月,陳家開始變得怪事連連。”
侄媳婦一會兒說,能看見有個白衣女人跟他們同桌吃飯;一會兒說,吊頂上坐著個人,從上麵看她睡覺;有時候,睡到半夜,還醒過來非說床底下有人,讓我侄子去掃床。
我們陳家以前也出過幾代術士,我哥不是術士,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就把我給叫了回去。我去了一看也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我侄媳婦身上發生的事情是“降生鬼劫”的前兆。一般的秘術擋不住她見邪。我不得已之下,隻能用銀針封住了她的視、聽、感三覺。可是,我侄媳婦仍舊一直在說這裏有人,那裏有人。
明白的人都知道,那是鬼入心了。這次鬼劫怕是沒法善了,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打掉孩子,讓他無法出生。
但是,我侄子一直要不上孩子,侄媳婦好不容易懷孕了。醫生都說侄媳婦懷孕是幾萬分之一的奇跡。我們誰也不敢去賭,這次不讓侄媳婦生產,老陳家能不能絕後?
我哥也一個勁兒跟我說:再看看,再看看。
等到了,臨近預產期半個月的時候,老陳家的事情就鬨得更凶了。我侄媳婦總是夢見有一隻小鬼坐在自己肚子頂上衝著她笑,一個勁兒告訴她,我們還有幾天就見麵了。
那隻小鬼說的日子,正是我侄媳婦的預產期。
我哥跟我商量了之後,一咬牙把家給搬到了山神廟裏。那是,我早就看好的地方,想要借著山神廟壓住邪氣,想要換那孩子一命。
老陳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先生,你還要再往下聽麽?如果,你也是術士的話,就應該知道,有些事情聽完了,可就粘在身上了,想甩都甩不掉啊!”
我淡淡說道:“那孩子後來救回來了麽?”
老陳道:“算是救回來了吧?因為,他是小年那天生的,我哥給他起名叫陳小年。就是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還活著。”
“陳小年?那不是我同學麽?”孟青禹驚聲道:“他跟我說過,他生日那天是小年。”
老陳也激動道:“你同學的父親叫什麽?”
孟青禹想都沒想就說道:“叫陳爭先!”
“這就對上了!”老陳道:“你說的陳小年,就是我侄孫。他現在……”
我打斷了老陳道:“你先往後說,等你把事情說完了,我再告訴你,陳小年的下落。”
“嗯,也好!”老陳點頭道:“那天,我們上山之後,我就算好了時辰,隻要侄媳婦不是在子時生產,她就能躲過一劫。如果趕上子時,隻怕是我們全都得出事。”
可是,這越是怕什麽就越是來什麽。
我侄媳婦正巧就是在子時生產,當時就惹來了陰火燒山。
那時候,漫山遍野的都是鬼魂,我連著去請出了五位陳家先祖的魂魄,都沒能打退那些惡鬼。就在我跟鬼魂拚死拚活的時候,我侄媳婦就滿身是血地從山神廟的供桌上坐了起來,眼眶子裏在一個勁兒往出滲血,頭發就像是被風吹了一樣漫天亂舞,瞪著我和我哥嗬嗬怪笑。
我哥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兒,侄媳婦就淒淒冷笑道:“陳文山,你想要這個孩子麽?”
“我告訴你,這個孩子長著獠牙,生下來就得吃人,你還敢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