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書桌前,溫黛黛背著古代文學的課件,馬上要期末了,老師畫的重點還不如不畫。
大三了,依舊滿滿都是重點。
舍友李可意拎著兩壺熱水,用小蠻腰撞開了門,大口喘著氣:“快,黛黛,幫我一下。”
從開水房爬到六樓,簡直要了老命。
溫黛黛趕忙接過她手裏的暖水壺,“老大沒在?”
不提這茬還好,一提起,心直口快的李可意一屁股甩在凳子上。
“老大?剛打了開水出來,門口就碰到趙磊,兩人又柔情蜜意去了。”
一邊說著,一邊一臉的不平。
溫黛黛把壺擺好,捏著拳頭給她捶肩。
力度適中的拳頭敲打在兩肩,李可意滿意地點頭,“還是黛黛最好,人又漂亮成績又好,最重要的是懂得疼人。”
她享受著溫黛黛堪比spa級的服務,不住地點頭。
忙活了一會兒,兩人也不敢耽擱,趕緊複習。
文學院的學生,一到期末就開始發瘋。
古代文學、文字學、古代漢語、文論學……
每科都要背,每科都沒重點。
看了快一小時,李可意把筆一丟,攤在椅子上,仰著頭:“黛黛啊,你說我是單身狗還想得通,你怎麽也是單身狗?”
溫黛黛不用想也知道,李可意肯定是背到了文化意象那一節。
她沒抬頭,低頭在草稿紙上理著大綱,“陪你,免得留你孤家一個。”
李可意還沒來得及展現她自稱碾壓當紅花旦的表演,溫黛黛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探頭瞄了一眼,“喲,又是你那青梅竹馬呀?”
“許沉”兩個大字,強勢地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溫黛黛走到陽台,“喂?”
許沉提了提嗓音:“在哪兒?”
這話問得她一愣,她答:“在學校。”
前幾天兩人才通過電話,說是今年寒假一起回家,如今是各大高校期末考試期,她不在學校還能去哪兒。
許沉低低笑了一聲:“在宿舍還是圖書館?”
“……宿舍。”
“樓下,第一排自行車旁。”
她順著他說的地方看了下去,25號宿舍樓底下,果然站著一個人。
一件黑色的長款羽絨服罩在身上,身形修長,正仰頭看她。
李可意來陽台的鞋櫃取鞋,見到這個場景,胸口又中了一箭。
她才是真真正正的單身狗,沒男友,沒竹馬。
*
溫黛黛領著許沉在二食堂吃飯。
許沉把藥遞給她,“前兩天聽你咳嗽,快回家了,別讓叔叔阿姨擔心。”
前天兩人打過電話,那會兒溫黛黛咳嗽不止,沒想到他放在心上了。
“謝謝。”她幫他打了個湯。
“最近都在忙考試的事?”
許沉夾了塊排骨放她碗裏,比起一月前見的,又瘦了許多。
她點點頭,“下周三開始考試,一直要考十天。”
許沉喝口湯,“行,那定1月20號回家的車票。”
他在津城上學,兩座城市距離不遠,高鐵半小時就到。
這兩年放寒暑假,許沉都等著她一塊回家。
“你們比賽準備得怎麽樣了?”
許沉一愣,他都還沒說呢,她就猜到了。
他這次來,不單單是來看黛黛,金桐杯全國大學生創業大賽華北賽區後天決賽,就是在黛黛的學校進行。
他嘴角上揚,“全力以赴。”
溫黛黛溫柔點頭,“加油。”
食堂碰到班上同學,溫黛黛和她去拿筆記。她剛走,手機就響起來。
連著響了三遍,許沉接起。
電話裏,一陣“哈哈”大笑。
陳曉菁嘴裏吃著東西,嘚瑟起來:“黛黛,我們已經放假了,笑傲全國各大高校,哈哈哈哈。”
高考結束,陳曉菁超了一本線十來分,留在星市讀了師範,每次她們學校放得都特別早。
許沉清清嗓音:“你稍等一下,黛黛很快回來。”
男生?
教得這麽親密?
放肆的大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尷尬咳嗽。
“你是?”
“她的朋友。”
“男朋友?”電話裏的聲音明顯提高。
許沉愣住了,男朋友嗎?
多少人都問過這個問題,但堂堂津大的學生會副主席,校園風雲人物,他卻沒辦法給人一個肯定的回答。
他很清楚,溫黛黛心裏裝著一個人,將近三年的年時間,未曾抹去分毫。
當年他放暑假回家,高考的成績還沒出來。
他去她家找她,本想著以她的性子,即便高考會有失誤,也不會自暴自棄。
但他想錯了,他見到的,是一個失魂落魄的溫黛黛。
一個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的漂亮娃娃。
他以為這隻是憂思過度,是她害怕複讀再一次失敗,但事實證明他再一次錯了。
可以查成績的時候,他就在溫家。
溫父溫母怕女兒受刺激,不敢叫她自己查,把他叫來陪著她多說話。
他和溫黛黛坐在客廳裏,挑了一部她喜歡的電影看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而溫父溫母則躲到了廚房,悄悄打電話查分數。
不到兩分鍾的時間,廚房裏乒乒乓乓一陣響,是瓶子摔碎在地上的聲音。
他以為這一次又考砸了,拿起溫黛黛手邊的遙控,把電視機的聲音開得震天響。
沒想到,溫媽媽抹著眼淚出來,一把摟住她。
“黛黛,這一年你受的苦都值得了。”
這一次,她沒有考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