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場專櫃的店員都認識宋如芸,隻當這人是個瘋子,讓她們離遠點。
旁邊周黎正和母親瞧著新款的貂皮大衣,聽見動靜,也過來看。
一見謝一昊也在,本來想跑,但看了幾眼是實在覺得地上的那個人有點眼熟,索性多待了會兒。
趙雪晴罵罵嚷嚷,謝一昊控製不住,拳頭捏得越來越緊。
周黎聽出了門道,和母親嘀咕了兩句。
謝周兩家一貫不睦,周母難得見到宋如芸這麽吃癟,自然心情大好。
在場的富太太多,誰家老公在外麵沒養幾個人,有的甚至私生子都不止一兩個。
生活計較不得,睜一隻眼閉一隻,也能圖個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假象。
謝東川算是個例外,始終守著自己的糟糠之妻。
同樣是四五十歲的人,再一對比自己和宋如芸,樂得見她被嗆。
周母現場裝個大善人,“呀”了聲:“這不是謝太太嗎,怎麽的這是,謝總在外麵也有人?”
盯著趙雪晴看了兩眼,嫌棄地嘖嘖幾下,“這眼光……可真是奇特。”
又見謝一昊在邊上,想著自己兒子之前被他教訓,更加生氣。
“喲,自己沒個一兒半女的,領著個可憐蟲來……”
謝一昊還沒動手,地上的趙雪晴突然爬起來,啪地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周母懵了。
周黎哪還能忍,手裏衣服一扔,也甩了這個醜女人一巴掌。
“你他媽誰家的賤狗!”
他認出來她就是那次潑了他一身油的醜女人,新仇舊恨一塊算。
伸出的胳膊舉在半空,被謝一昊擋住,接著衣領被緊緊攥著。
他掄起拳頭就要動手,被宋如芸製止。
剛鬆了手,周黎作死,提腳踢了他一腳。
宋如芸再怎麽製止都沒用,場麵沒法控製了。
*
晚上七點,謝東川把兩人從局子裏接出來。
剛進屋,謝東川一腳踹在謝一昊膝蓋上。
之前的傷還沒好,謝一昊吃痛,直接跪倒在地上。
宋如芸想勸,謝東川大怒:“滾回你房間去!”
謝東川喘著粗氣,掐住他的脖頸,“謝一昊能耐了你,打架鬥毆進警察局,你這麽有本事怎麽不上天呢!”
說著又朝他的背上來了一腳。
“你覺得你牛氣得不行是不是,你日天哥的名聲響徹星一中是不是,沒人能治你是不是!”
謝一昊一言不發。
宋如芸看不下去,悄悄從樓上下來,還沒走近又被謝東川吼了回去。
他在地上跪了一個小時,沒說過一句話。
謝東川接了個電話,砰地一聲甩上門,開車出了大門。
宋如芸這才把他拉起來。
謝一昊一夜沒睡,留了條窗縫。
聞縫而來的風把窗簾吹得像翻動的波浪,月光由明到暗。
翻了個身,枕頭邊放著溫黛黛之前用毛線給他織的小熊,彎著嘴巴溫柔的笑。
他盯著看了一晚。
*
進入春天,天亮得早。
溫黛黛跑完步照舊去食堂吃早餐,她常去的幾個窗口的阿姨都認識她,還沒等走進,已經很熟練的裝好。
她笑笑,很溫柔地道謝。
到了教室,班上的人比之前多了很多,背書的聲音此起彼伏。
距離高考沒幾個月了,大家都很拚。
她把早餐放進謝一昊的抽屜,又幫他翻出今天要講的試卷,這才專心背起曆史來。
下了早讀課,班上前十名的學生被舒建新叫去談話。
說是談話,倒不如說是鼓勵。
舒建新是這個獨木橋過去的,知道他們壓力大,讓他們別緊張注意身體別感冒。
談完話回教室,謝一昊已經坐在座位上了。
他握著筆,少有的自己寫了頁筆記。
溫黛黛一直沒忘記那天辦公室的事,過了兩節課,她遲疑了許久,終於鼓著勇氣問他是不是打算出國。
得到的是否定的回答。
謝一昊拿著筆頭敲敲他的眉心,“不去。”
她想著徐向東給她說,最近謝一昊和家裏人的關係不太好,想追問的話在舌尖溜了個彎又憋回去。
溫黛黛拿起文綜卷子,“字跡太潦草了,別……”
謝一昊單手撐頭看她,專心致誌講題的樣子真是溫柔到骨子裏。
他還想起自己跑去林市看她的時候,她媽媽很溫柔地叫她“黛黛”。
她自小成長環境幸福,所以養得這麽個溫柔的性子。
溫黛黛見他沒在聽,戳戳他的手背,“別走神。”
數學老師進來發卷子,一張未起一張又來,班上一陣哀嚎。
謝一昊眼神慵懶,隔著窗子透過來的一排光線看她。
被光影偏愛的一張臉,美好得不忍心觸碰。
“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他問。
溫黛黛一愣,他怎麽會想著問這個話題。
謝一昊纏著她回答,見逃不過,溫黛黛抿唇輕笑,“很好很好。”
他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麵,她也是發了他好人卡。
“怎麽個好法?”
溫黛黛低著眉,“就是比喜歡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