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二天,全校學生在運動場上開全校師生大會。
陳曉菁一臉倦容,身子前傾,將頭擱在溫黛黛右肩膀上。
“好困,不知道又要講幾個小時。”
剛收假,大家的心思都還沒有回來。
溫黛黛摸摸她的頭,“這是高中最後一次開學典禮,以後會懷念的。”
就像有時候她午夜夢回,夢裏都是高中的日子。
因為經曆過,所以更加珍惜。
教導主任板著臉,從隊伍前麵走過。
“待會兒好好展現你們的精神麵貌,教育局的領導下來視察。”
康敏佳應了一聲。
徐向東嗤笑,朝謝一昊努努嘴,“切,形式主義。”
謝一昊沒反應,目光落在前麵的溫黛黛身上。
她微微側著臉和陳曉菁說著什麽,耀下雲層縫隙的陽光,把臉龐照得透亮。
睫毛輕閃,一下一下的,像是會說話。
他看得有些出神。
謝一昊揣在兜裏的手,慢慢握成拳。
出國的申請他拖了好幾個月,但現在,二叔下了最後通牒。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整個開學典禮,他什麽都沒聽進去。
*
溫黛黛明顯察覺到他的心事。
舒建新在上麵講著閱讀題,她悄悄遞了張紙條過去。
【怎麽了?】
謝一昊盯著她的字,心裏特別亂。
他手裏拿著筆,煩躁地在卷子上不停地點,密密麻麻的像一窩螞蟻。
【你的夢想是什麽?】
半天,溫黛黛打開紙條,裏麵隻有這樣幾個字。
小舅舅自我陶醉般的講著答題技巧,她微微垂眸,眼底泛起著溫柔的光。
夢想?
記得之前在林市,高三畢業前寫同學錄,她寫下的夢想是:考上一個好大學,有一個好未來。
籠統而又真切的願望。
到如今,這兩點依然沒有變。
隻是在夢想裏,多了另一個人的存在。
她希望能和他一起看北歐的極光、南極的企鵝、非洲的猴麵包樹、大堡礁的珊瑚……
謝一昊見她遲遲沒有回複,忍不住又戳了戳她的背。
這一幕正巧被舒建新看到,舒建新隨手扔了個粉筆頭,不偏不倚,正巧打到桌上。
舒建新眼神也沒看他,而是很正經喊陸修齊起來回答問題。
回答完,他先誇了一下陸修齊,接著開口:“我們班上有的同學,別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有事沒事看看今天都幾號了!自己不想學,別帶壞其他同學。”
溫黛黛的心跳得極快,臉上有些發燙。
下了課,她被舒建新叫出教室談了個心,無非是時間不多了別分心之類的話。
舒建新見自己話說得有些重,又有點後悔。
自己這個外甥女自小就聽話,剛口不擇言說那麽多,怕給她帶來壓力,趕忙說了幾句寬慰的話。
下午的課上完,謝一昊沒走到校門口就被舒建新叫住。
初春寒氣逼人,傍晚日色稀薄。
舒建新一把上前摟住他的肩,笑眯眯開口,“昊哥,咱倆聊聊?”
雖說舒建新平時很少以老師自居,不過這聲昊哥倒是聽得徐向東和孫靠一愣。
謝一昊聳肩,“你們先走吧。”
徐向東和孫靠對視一眼,不知道舒建新葫蘆裏賣什麽藥。
“昊哥,那麽能行,咱……”
舒建新拍拍謝一昊的右肩,“行啊小子,這忠心程度。”
謝一昊臉色淡漠,擺擺手,“別他m……婆婆媽媽,讓你們先回就回。”
兩人也不敢說個不字。
校門口往來的人多,舒建新和他到了龍苑道。
他依舊是冷冷的神色,“舒老師想說什麽?”
舒建新倒也沒繞圈子,眯著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你和溫黛黛什麽關係?”
謝一昊抬眼,試圖從他眼裏看出點什麽,但什麽都沒有。
“老師是不是管得寬了?”
舒建新臉上慢慢浮現出幾縷危險,“關愛學生,並沒有什麽寬與不寬的說法。”
手裏嗡嗡響動,謝一昊看了一眼,是個陌生號碼,沒接。
他冷笑一聲:“老師,這是個人私事。”
舒建新咬牙,這小子嘴倒是硬。
不過,他收到的謝一昊和黛黛的照片到底是怎麽回事,要想弄清這點,似乎有點麻煩。
兩人溝通不歡而散,謝一昊暫時不想回家。
打車打了一半,下來吃了碗清湯餛飩。
早上出門得急沒帶錢,下午玩了會兒遊戲,手機關了機。
他頗為無奈地站在收銀台,身上沒錢,還真是頭一次遇到。
十二塊錢,也能難道英雄好漢。
店長那臉色十分難看,不過沒兩分鍾,店裏有位好心的大媽付錢的時候幫他付了。
一條波斯風格的頭巾裹著臉,大媽把錢往桌上一摔,扭頭就走。
十分帥氣。
不過大媽做好事不留名,他連謝謝都沒來得及說。
回了家,免不了和二叔又是一頓冷戰。
*
宿舍熄了燈,溫黛黛照常幫謝一昊整理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