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的天氣,早上有了絲涼意。
校園裏的銀杏和梧桐,已經摸到了秋的尾巴。
早讀課上了二十多分鍾。
謝一昊抄手,慢悠悠走進教室。
雖然課表上標的是語文早讀,但對高三來說,已經是形式化了。
背什麽的都有。
教室裏背得熱火朝天,完全掩蓋了第二組最後排徐向東的大罵聲。
見謝一昊來了,徐向東對著手機罵了句“去你媽”。
“昊哥,趕緊上號,砍死他們!”
徐向東頂著兩隻熊貓眼,一看就是玩了半宿遊戲。
謝一昊扯了下嘴角。
他的桌子很乾淨,上麵的書按科目分類排序。
藍色的書夾夾著,語數外、文綜,一目了然。
自打溫黛黛給他收拾書桌後,桌子的變化可以說是雲泥之別。
他習慣性戳前桌的背。
結果戳了個空,麵前的位置是空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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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早讀,溫黛黛都沒出現。
第一節課是數學,數學老師是個嚴厲的女老師。
概率題講到一半,努力想聽懂的陳曉菁選擇放棄。
她泄氣地把筆一丟,算了,還是黛黛有耐心。
等黛黛身體恢複,聽她講好了。
下課聲終於響起。
陳曉菁要去衛生間,壓迫性的黑影出現在身側。
起身,一頭撞上。
一抬頭,謝一昊漆黑的眸子沉得可怕。
“怎…怎麽了?”
陳曉菁一直不明白,像謝一昊這樣的人,怎麽會那麽招女生喜歡。
就說這個月,他和人打架額頭上留了疤。
聽到不少女生說,留了疤的昊哥更帥更men。
men?審美可怕!
在她看來,男孩子應該是陸修齊那樣。
傲人的成績、超乎常人的智商、孤獨的背影......
像謝一昊這樣,除了帥,整天吊兒郎當的、欺負黛黛的富二代,她是怕得不行。
大佬低沉開口:“她去哪了?”
陳曉菁回神,瞧見謝一昊眼神示意了一下空著的同桌。
“黛黛?”
“去哪了?”
陳曉菁心一提,忙解釋:“黛黛身體有點不舒服,在宿舍呢。”
謝一昊緊繃的臉色緩了下去。
回到座位上接著玩自己的魔方。
陳曉菁拍拍胸口。
雖然自己和謝一昊做了很久的前後桌,但每次跟謝一昊對話,都還是戰戰兢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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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醫室,溫黛黛臉色發白,唇色很淡。
輸完液,女醫生給泡了杯紅糖水。
“你們這些女孩子啊,經期要注意保暖!別想著自己年輕,等到了我們這個歲數,哭都沒地方哭去。”
除了她之外,校醫室裏還有幾個高二的女生。
也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
長長的睫毛輕閃。
腹部的疼痛像不知疲倦發條玩具,漫長而不會停止。
她身子虛,輕輕點了個頭。
開好藥,溫黛黛掏口袋付錢。
不小心帶出了校園卡和校牌。
等著開藥的學妹幫她撿起,還沒遞到她手上。
上一秒還死氣沉沉的女生,瞬間挺直了腰。
對著校牌看了幾眼,“你是高三七班的學姐?”
兩指寬的藍白色校牌上,女孩子眉眼彎彎,笑得恬靜。
溫黛黛說了聲謝謝,“嗯。”
兩個女孩子對視兩眼,把她拖到門口,“那學姐一定認識謝一昊了!”
沒等她回答,兩個高二女生抑製不住興奮。
“學姐,同是天涯淪落人,能不能幫我個忙?”
女生眼睛亮晶晶的。
她愣了一下,什麽“天涯淪落人”?
女生拍了拍腹部,“昂,同病相憐。”
溫黛黛微微笑起,眉眼像日落時天際的山形。
女生趁熱打鐵,找準時機拍馬屁,“學姐真是人如其名,笑得時候眉眼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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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回到教室,已經是第四節課。
除了手裏的藥,校服衣兜了還揣了一封情書。
陳曉菁瞧著她虛弱的樣子,早把裝滿熱水的杯子塞她手裏。
謝一昊的座位上沒人。
付老師在台上講閱讀理解題,吐沫星子橫飛。
眼見著快下課了,謝一昊還是沒回來。
溫黛黛壓低聲音,“謝一昊呢?”
“第二節課就被人叫走了,那個人簡直就是個帥大叔!還有……”
陳曉菁講得喋喋不休。
最後她反應過來,眨了兩下眼睛。
“黛黛,你該不會和這小霸王有什麽關係吧?”
溫黛黛一愣,“怎麽會?”
陳曉菁撓著眉心,“早上見你沒來,他還凶巴巴問我你去哪了?”
溫黛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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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常會有女生給謝一昊送情書,他的處理方式簡單粗暴。
全都讓徐向東拿給語文課代表。
說裏麵有些好詞好句,看要不要摘抄下來讓大家都學習下。
謝一昊人沒在,情書她也不敢隨便塞。
溫黛黛回頭看空空的座位,把粉色的情書先塞進了自己的筆記本裏。
剛放好,有同學給她借英語筆記。
溫黛黛心裏一緊。
這倒是提醒了她,萬一自己一不小心把筆記本借了出去,說都說不清楚。
最後,找了個最妥帖的辦法。
夾在了數學課本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