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麵的空氣可比湖裡的空氣要清新的多了。
花嬤嬤竟然想淹死她,真是太可笑了。
她自幼會吃飯開始就要承擔家裡大大小小的事。
佃戶們要給莊子交租,李秀娘和宋屠戶變著法的從她身上壓榨。
上山摘蘑菇砍柴摘茶籽,下水摸魚捉王八,這些可都是她的拿手活兒。
宋盈盈將臉露出湖麵,察覺到花嬤嬤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直至全無。
岸上微風吹來,她張嘴打了個噴嚏,正準備沉下水將花嬤嬤撈上來,讓眾人親眼看到她‘英勇救人’的場景。
誰知一抬手,她的手肘猛地撞到個東西。
這觸感讓她脊背發寒,腦子裡嗡了一聲,隨即便意識到,水裡還有彆人!
難道是花嬤嬤還在水裡安排了人?
若是如此......
霎時間,她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腦子卻奇異的冷靜下來,不動聲色的緩慢鬆開花嬤嬤,而後憑借直覺往後猛地一撲,頓時將水裡的人拽住。
而那人卻也絲毫不甘示弱,肩膀猛地一擰,竟然硬生生的轉了個方向,反身欺身而上,壓住了宋盈盈的肩膀。
宋盈盈哪有那麼好對付?心中冷笑一聲,袖子裡的金簪已經滑落到掌心,趁勢猛地往上一送。
而那人卻似乎早有預料,另一隻手攥住了宋盈盈的手腕,兩人剛好將彼此看的清清楚楚。
白玉冠桃花眼,身上的淺金色長袍在陽光下泛著微微的光,將他整個人都映襯得像是下凡的神祇。
靖王裴雲瑾!
她認識他。
上一世她被打斷了腿後,就被丟到了青樓。
可惜她還是不認命,在第一次接客的時候殺了自己的客人,老鴇氣的要殺了她,便是裴雲瑾站出來,救了她,問她願不願意跟著他。
她當時一無所有,跟死也不過就一線之隔,還能有什麼不願意的?
從此,她進了靖王的王府,成了靖王府的一名死士。
說起來,她殺人這麼利索,都得多謝眼前人的栽培。
隻是,這一世的相見提前這麼久,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她還是過了一會兒,才控製住了心情,手掌一鬆,將金簪扔進水裡,朝著裴雲瑾微微笑了笑:“抱歉,我還以為你是這婆子的同夥,現在看你這樣,知道不是了,隻是個誤會而已,大家不如就此彆過。”
裴雲瑾看著她從乾淨利落的殺人,再到發現水裡還有人之後瞬間的慌亂,迅速恢複從容,眼裡掠過一絲異色。
倒是個好苗子,鄉野之間竟然也有這樣的狠角色,可真是罕見。
“大周律,殺人償命。”裴雲瑾看著她,嘴角掛上個嘲諷的弧度:“我親眼看見了。”
宋盈盈往水裡沉了沉,忽然朝著他也扯了扯嘴角:“是嗎?你看見了,那你報官抓我啊?”
她說著,遠處忽然傳來律律律的馬蹄聲,裴雲瑾麵色一沉,立即鬆開宋盈盈,沉進了水裡。
而馬蹄聲由遠及近,已經飛快的到了道上。
一匹馬猛地在湖邊停住,上頭坐著的一個穿著黑色披風的男人看了一眼湖麵。
手裡的馬鞭指了指宋盈盈:“喂,那丫頭,你可在這裡見過一個穿著淺金色衣裳的公子?”
裴雲瑾戲謔的表情消失不見,手在水中攥住女孩子的腳腕,隻要她敢說出自己的行蹤,便會立即將她殺死。
殺意乍現,生死隻不過是一線之隔。
宋盈盈連個磕絆都沒打,反倒是一臉茫然的搖頭:“沒有啊!我一早就在這裡了,沒有見到什麼公子。”
馬隊停了片刻,領頭的男人看了看眼前的女孩子-----穿著普通,跟農村任何一個木訥怕事兒的女孩子都沒什麼不同。
他迅速做出了盤算,這種小女孩沒那個膽子撒謊,便繼續往前去了。
裴雲瑾從水中浮起來,麵色有些複雜的看著湖裡的女孩子:“你是誰?”
膽子可真是夠大的,反應也快的讓人驚訝。
一個小鄉村,怎麼會有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