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摻著陶碗粉的陶器一件被做成了大碗, 碗口大又深，有點像盆子了。另一件做成了大肚水壺。

早上乾活的人都齊了，昨晚一些亞獸人送的肉塊也有十多斤, 趁著天還沒那麽熱，卓岩先帶大家烤肉，吃過早飯在乾活。昨天部落裏發的肉很多, 出門乾活, 亞獸人都帶了肉。

卓岩也是, 他家足足四十斤肉，昨晚吃了一半多，要是早上吃不完，放到下午肯定會臭的，因此這一頓肉得狠勁吃, 他起碼能扛到明天不太餓。

於是這會早飯烤肉那跟烤肉派對一樣。

乾活這片別的不多, 簡易爐子、柴火、石板有的是, 如今還多了燒好的陶器, 早早來的亞獸人手腳麻利的生火，石板在河邊洗一洗, 搭在爐子上, 有的是石刀，有的是骨刀——出門乾活的亞獸人基本藤簍和刀不離手的。

“肥肉先切下來, 我聽小鹹說這個先烤, 到時候出油了再烤瘦的。”

“肯定是卓岩教小鹹的。”

“是啊是啊, 卓岩哥教我的。”小鹹今天還帶了一小包鹽, 不過他藏著呢, 一會跑到卓岩哥那兒，他們自己吃的時候才偷偷拿出來, 還小聲比劃：“我有鹽。”

卓岩被小鹹這副模樣逗樂了，說：“你的東西，這麽寶貝，讓我們沾光吃，怎麽偷偷摸摸的。”

“大家都沒得吃嘛。”小鹹撓頭，“不是卓岩哥你說的要分享。”

“那是在自身東西富足情況下，覺得不好意思了可以分享，要是自己都緊巴巴的，那我肯定先緊著自己，我最好的夥伴們用。”卓岩很認真給小鹹解釋。

小鹹：“原來是這樣啊！”

“我以前自己吃東西不給別人，別人也不會說我，隻是這次給了別人，別人誇我，我還挺高興的嘿嘿。”

阿曼就說：“大膽的用，沒人會說你的，誰說你，我幫你罵回去。”

石頭點頭。喬笑笑，態度也一樣。

部落裏觀念和現代不一樣，這裏食物很珍惜寶貴的，以前各吃各的，哪怕是別人餓肚子，你在旁邊吃肉，也不會有其他人罵吃肉的，因為這肉就是人家自己的。

分享這個意思，隻有在最好的夥伴身上才有的。而卓岩昨天的‘客氣客氣’這種現代社會的交際禮貌，在部落裏之前是沒有的。

所以昨天那些亞獸人才驚訝，而後傍晚領到了肉還給了卓岩。

大家主打一個你來我往，有去有回。

不過小鹹顯然是挺喜歡昨天那種氛圍的，他有肉吃，大家也能吃到肉，挺開心的。至於今天鹽的事，小鹹起初也有點不好意思，但他真的不多了，這會聽卓岩哥說的話，琢磨了下，很快那點不好意思就拋之腦後，開心起來。

肥肉烤出油脂，放入瘦的，滋滋作響，烤的焦黃，卓岩還讓阿銀跑回去叼了一把蔥過來，撒點蔥花，鹽一點點，等烤好了，第一口時，卓岩：“我感動的要哭了。”

好久沒吃到帶鹽味的烤肉了。

他好星湖哦~

“哈哈哈哈哈。”阿曼大笑卓岩。

其他人也笑咪咪的。

卓岩含糊說：“你們吃一口，我不信你們不會想哭，真的好吃落淚。”給他家阿銀也來一口，“來，阿銀張嘴，小心燙。”

阿銀不想吃，哥哥好久沒吃到鹽味了，哥哥吃。卓岩卻不撒手，看向阿銀，“吃一口真的香噴噴，啊嗚。”

哥哥好可愛。“嗷嗚”阿銀還是張了嘴。

隻是阿銀吃了一口就不吃了，跑到一旁吃生肉。卓岩知道阿銀心意，這也是小鹹帶來的鹽，沒在勉強阿銀多吃，隻是有種‘哥哥醬沒用不能給阿銀三菜一湯頓頓罐罐’，誰懂啊，養寵物的家庭真的受不了。

卓岩哭哭，然後大口又吃了一口肉，好香好香。

而阿銀看到哥哥吃的香噴噴，更是堅定又急切找猛獁象地盤了。

‘窯廠’此起彼伏的好吃，大家嘰嘰喳喳聊著天，等吃完了烤肉，精神奕奕的打掃收拾，此時也不過七點多，開啟了一天的乾活。

“我燒點水。”卓岩沒讓熄滅簡易爐子，將他那隻發灰的大碗接滿了水放上去。

阿曼早都注意到這個陶碗顏色和其他的不一樣，正要詢問出口，喬先說：“這個肯定是卓岩摻了上次碎陶碗粉燒的吧。”

“對哦，還有這個，我忘了。”阿曼想起來了。

幾人湊近想看看有什麽不同。卓岩說：“目前除了顏色有區別，其他的好像沒什麽不同，不對，我還沒用這個燒水，昨晚的陶碗試著燒水可以用。”

“今天我想試試這個。”

大家便都留心盯著那隻陶碗，不過一會乾起活來，都忙忘了。卓岩也是，等他想起來時，才注意到那隻灰白的碗底隻剩下一碗底的水，碗壁燒的有點發黑了，忙墊著東西拿下來。

好像更耐燒？

卓岩想了下，添了一勺冷水進去，繼續放上去，一冷一熱，也沒有炸開。

“喬姐。”卓岩叫喬姐來看，“昨晚燒水你是看到的，我其實也沒有特別對比，這一隻我剛冷熱交替，乍冷乍熱陶器其實很容易裂開的，但這隻沒有。”

喬說：“昨晚燒水的那隻，隻是燒開了水，沒放冷水。”

“對，我也不知道對比情況。”卓岩：“等我，我去家裏拿一隻，兩隻做個對比，反正這兩天先燒木炭。”

等卓岩取完東西回來時，阿達帶著兩位獸人來了，阿達正跟喬說話，見卓岩過來，帶著兩個獸人走過去，說：“卓岩，族長昨天說了，我們聽你安排。”

兩位獸人卓岩都認識，僅限打過照麵。

一個是阿灰，一個是雨。雨就是阿曼姐夫的弟弟那個獵豹。

“卓岩，聽說族長誇你了。”阿灰很是健談先發起聊天。

還沒等卓岩想怎麽回，就聽阿灰繼續說：“族長帶我們去捕獵，都很少誇誰，沒想到會誇一個亞獸人。”

卓岩：……徹底不想回了。

“你們今天砍柴，要燒木炭。”他把話題拉到了正題上，叫阿曼石頭來，“你倆誰帶一下，教柴火的粗細長短。”

雨一看到阿曼來了，眼睛都亮了。

阿曼不想乾，石頭先說：“我要盯木炭窯，讓阿曼去吧，阿曼和雨也認識能說得上來。”他話少，還不愛和獸人聊天。

卓岩：“行，阿曼交給你了。”

三言兩語這事定下來了。而阿灰有點不開心，臨走前問卓岩，“你為什麽不理我剛才的話。”

“我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卓岩看向阿灰，“族長帶你們狩獵，族長狩獵技巧應該是很厲害的，對你們嚴厲比較好，這樣你們以後捕獵會安全些。至於燒陶，族長不會，我會，所以誇了我。”

阿灰仔細想了下，點點腦袋，“你說得對。不過卓岩，你一個亞獸人，說話怎麽跟我阿媽一樣。”

“……”卓岩再次不知道說什麽了。

好在喬姐拍了拍阿達胳膊，阿達帶走了阿灰，沒有在此問題糾纏。喬看到卓岩表情，沒忍住露出笑來，“阿灰這個人有點直來直往。”

“那我還覺得他有點大獸人主義。”卓岩說。

喬：“什麽大獸人？他也不是很大吧？”

“可能我想多了，就是他說話有時候有點看不上亞獸人——或許是看不起我吧。”卓岩覺得他或許太敏感了，第一次見麵時，阿灰直接叫他去他洞裏烤肉，完全是那種不把他當回事的感覺。

現在想來，也許不是看不上亞獸人，阿灰跟喬說話就很正常，而是輕視他。

喬仔細回想了下，卓岩說的可能有道理，便安慰卓岩，“現在不會了，整個部落都知道你很聰明和厲害，族長也誇了，不會有人看不起你了。”

“算啦，反正我也不常和他打交道，無所謂他怎麽看我了。”卓岩想了下覺得不必在這事多糾結，看向喬姐，“我沒燒陶之前，那時候名聲也不好聽，喬你還願意帶著我玩的。”

這就是根本差別。

“你那會……好可憐。”喬說實話，“那會我沒想過你會活過那個雪季，你又沒成年，說起來也算崽崽，我就想你過幾天輕鬆一些的日子。”

卓岩：我的好夥伴喬姐嗚嗚嗚。

喬笑了起來，“現在好了，你這個雪季肯定不會難受了，你有阿銀了。”

“那確實，冬天抱毛茸茸很暖和的。”

兩人就算是閒聊，也不忘手裏的活。

這一天，卓岩反複將灰白的大陶碗和昨晚出的那批陶碗進行實驗，反反複複，一冷一熱，兩隻陶碗都挺耐燒的，不過最後那隻褐色的陶碗還是炸裂開來。

而灰白色的還是老樣子。

“卓岩哥，這個燒了好久啊。”小鹹也感嘆。

“我把家裏第一次燒的都拿來，我們摻著那個粉再燒吧。”

“我也要拿。”

卓岩同意，“昨天出的這一批不用砸了，可以用的，反正就是盛放食物，就算上火上燒，到時候注意些，別一冷一熱的，陶碗放一會再添冷水。”

也虧卓岩這一次的精心實驗打磨材質，包括之後一次次改進溫度時長，最終在雪季之前，部落裏每戶洞裏都有了灰白的陶鍋陶碗，經受雪季極寒的考驗。

傍晚，阿達帶領的雨和阿灰劈了小山堆的木柴，開始燒起木炭了。第二天卓岩先燒了一批七八個小時的陶片——粉不夠了，這次不用捏成碗狀，直接跟瓦片一樣片狀的，能搭建起來省空間。

第三天，部落裏所有能乾活的亞獸人都出來了，即便是兩位上了年紀的老者也在——卓岩聽阿曼說的，結果現場一看，‘上了年紀的老者’光看外貌，比大叔叔看著大幾歲，就四十的樣子吧。

這就是老者了？！！！

卓岩吃了一驚，而後有點點害怕擔憂，這個世界人的壽命太短了，不是因為體質不好，而是生存環境不好。

他隻是個半獸人，身體素質比現代強一百倍，視力、力量、耐力，抵禦風寒等等，都很強的，隻是生活條件差。現代以前上班三年，蹲久了起來都頭暈目眩，也就是醫療好，衣食無憂，人活的久。

為了以後自己能安享晚年，卓岩覺得他要做的還有許多，基因上他們都很強了，隻需要改善生活條件就好了，比如冬天禦寒的衣服，比如不能這樣吃一頓頂兩天，種植和養殖都要慢慢擴大！

現在當下。

這天，大家需要用石頭將昨天燒的瓦片砸碎磨粉，然後過濾，這樣的粉末出來與燒陶的黃泥混在一起——比例卓岩也記得，當時他燒時特別留意到。

第四天，捏陶器。

既然是整個部落出動，那就是家家戶戶都要有，卓岩想還是燒小件，不問誰家要什麽，統一兩個大碗一個水壺，也就是今天，卓岩清晰知道整個部落一共六十五人。

阿雷死了。

按照打洞住戶分，一共二十戶，還有一個部落裏的大洞也算在內，兩個老者住在大洞裏。按照每戶三件陶器，總共六十件，要是之前單個窯得燒三批，而現在窯多了，可以同時間一起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