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長地久,唯爾佳緣(1 / 2)

樂聲響起,在卻扇的簇擁下,新娘緩緩地走入正廳。

伴娘們人手一隻大卻扇將她的身形、麵龐遮擋著嚴嚴實實。

隊伍站定、停留了約有半分鍾後,六把卻扇就宛如孔雀開屏一般被展開。

“喔——”

轉頭,看清楚新娘麵容的賓客們,下意識的一陣驚呼。

什麽叫做環肥燕瘦、沉魚落雁啊!

但緊接著,先前發出驚呼的賓客臉上無一例外的都露出一絲惋惜,更甚至有些人臉上還多出了些許的不屑與嘲諷。

“可惜了,是個短命鬼。”

“是啊是啊……”

“不過新郎,那位前峰主的獨子在這方麵也不差啊。”

“哈哈哈哈,還真的是‘才子’配‘佳人’啊!”

賓客們的反應與議論被江少陵儘收眼底,但現在他的關注點並不在這上。

他在看著他的這位新娘——蘇子卿。

他沒有錯過的是,當卻扇移開時,她看到自己的瞬間,神情中的欣喜與期待。

她好像跟自己不一樣,反倒是對這門婚事很…滿意?

待兩人的距離拉近,即將轉身一同往前方走的時候,江少陵發現蘇子卿神情又有了些許變化。

麵上的欣喜變為了羞怯,眼神中的期待變為了鼓勵。

她麵朝著自己,使勁地眨了眨眼睛,隨後又微微側頭朝著旁邊一眾賓客掃去。

她微微扯開的嘴角有著很多勉強的成分,而再將頭轉過來時,她的眼神中也多了一抹歉意。

就像是在為台下屬於她的那一份閒言碎語而感到抱歉一般。

雖然沒有過交流,但江少陵能感覺得到,她應該是個無比謙和、好相處的人。

因為今天這件事,明顯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但她卻還在因為這些而感到歉意.

據他的了解,蘇家的變故同他父親有著扯不開的關係。

隻是看她的模樣,應當是不清楚這裏麵的細節和兩宗之間見不得人的勾當的。

“唉…”

想到這裏,江少陵就不由得歎了口氣。

她也是個苦命的人。

……

“一條紅絲綢,二人牽彩球,月老定三生,牽手踏錦繡。”

一上一下、一前一後,在司禮緩緩誦讀致辭之時,江少陵已經牽著蘇子卿緩緩走上高台。

在高台前站定,由一旁的執事把兩人手中的紅綢收走,隨後就聽著司禮繼續宣布道,

“首拜天地,一拜賜良緣,二拜喜聯姻,三拜結同心。”

“同拜高堂。”

聽到這第二個步驟時,江少陵和蘇子卿兩人的身子都不自覺地頓住了。

高堂以往拜的都是父母,但因為兩人家中均無長輩,而且此次婚禮是由宗門一手操辦,所以…自然是宗主來坐著這高堂之位。

……

如果單說想不想拜,那肯定是不想拜的。

但,這屬於禮數,也屬於婚禮的一部分,拜是必須要拜的。

修仙之人的思緒都很敏捷,在這短短的一瞬間江少陵的腦內就閃過了很多的想法。

罷了。

拜就拜吧。

他江少陵這輩子隻拜幾種人:父母、恩人、死人。

上麵坐著的兩位屬於哪一類,那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早死晚死都得死,時間對於修為依舊在突飛猛進的年輕人而言都是形同虛設的了。

司禮自然是沒有發覺到江少陵和蘇子卿動作的變化,他依舊在照本宣科的朗讀著婚禮的章程。

“一拜知春恩,二拜寄恩情,三拜報春暉。”

“夫妻對拜。”

“一拜結連理,二拜永同心,三拜敬如賓。”

“三拜之禮,禮成——”

在聽到‘禮成’的瞬間,側眼觀察著蘇子卿的江少陵看到原本咬唇、麵色稍顯蒼白的她臉上浮出了一個明媚的笑容。

朝著前方走著的她,頭頂發釵隨著肢體擺動輕輕搖曳,清早的暖陽打在臉龐上、讓她蒼白的麵孔多了些許紅潤與光澤,狹長的眼眸中閃爍著欣悅,嘴角高高挑起,垂放在兩側的手輕輕撚住裙擺。

這模樣,初似飲醇醪,又如蟄者蘇。

“恭請新人正身,入座。”

按照靈霄界的習俗,正常的婚禮應當是有著更繁瑣的禮節,但在此時卻都被省略掉了。

隻聽著司禮長老宣布著最後的陳詞,屬於江少陵和蘇子卿兩人大婚的正禮便宣告了終止。

“奉天之作,承地之合,順父母之意。

新郎新娘,今天行婚姻大禮,結為夫妻,合為一家,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天長地久,唯爾佳緣。”

【叮!】

【恭喜宿主,特殊任務‘大婚’任務已完成】

在司禮話音落下的瞬間,江少陵的麵前便浮現出了熟悉的係統框。

他的任務完成了。

【正在結算獎勵……】

【任務獎勵發放如下:】

【修為10,000點】

【紅色詞條位x1】

【開放‘禦獸’麵板】

【開放‘兵器’麵板】

【開放‘親密度’麵板】

【開放‘道侶’‘雙修’麵板】

【特殊任務獎勵已結算完畢】

【現在,你需要做些什麽】

沒有反抗或者動用些什麽手段讓‘宗門聯姻’的這次事件涼掉,其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係統忽然發布的這個特殊任務。

記得上一次特殊任務還是在十多年前,他九歲那年冬天、一個下著大雪的晚上。

當時的獎勵給予了他正式修行的能力,解鎖了相當多的係統功能和麵板。

‘宗門模擬’麵板;‘武道修行’麵板;‘靈力修行’麵板;‘經驗值轉化’麵板等等好用又方便的功能都是在這個特殊任務的時候解鎖的。

那是一個‘連環特殊任務’。

沒記錯的話,當時的任務名字應該叫做‘日行一善’和‘送佛送到西’。

司禮的聲音讓江少陵的回憶戛然而止,

“禮成,請宗主致辭。”

回過神後的江少卿抬起頭,看向前方正從座位上起身走上前的混元宗宗主,王厚德。

混元宗宗主王厚德此時身穿繡有著麒麟紋的棕色長袍,腰間掛著一枚青綠色的玉佩與佩劍,修剪整齊的小胡子和挽起來做髻的頭發更是讓他多了一份儒雅之風。

站在高台上、打量著下方弟子並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的他,仿佛就用他的言行與儀容在詮釋著什麽叫做德高望重。

待到台下所有的喧嘩聲音全部消散後,他才清了清嗓子,對著眾人開口道,

“今日,是我宗淩雲峰前峰主江清淵獨子江少陵的大婚之日,更是我宗與玄月宗喜結連理之日。”

他的語速緩慢,短短一句話,中間的間隔與停頓便是有了四五次。

“前飛鶴宮宮主蘇修明與我宗淩雲峰前峰主江清淵私交甚好。

這次聯姻,我希望它,能夠促進我們兩宗之間的感情進步。

希望,我們兩宗的年輕弟子,在將來能夠協同並進、一同征求大道,不負宗門教導與厚望!”

話音落下的瞬間,場下掌聲一片。

弟子眼中無一不神采奕奕,看向高台之上的眼神也多了一抹熾熱。

“因新郎新娘雙方父母皆已隕落,今日我與玄月宗宗主代兩位父母,替你們這對新人送上祝福。”

這句話一經說出口,台下人的目光便跟隨著宗主王厚德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江少陵與蘇子卿。

有羨慕的,羨慕這一對新人在結婚的時候能夠收到宗主的祝福,這是何等的榮耀。

也有嫉妒的,嫉妒這一對實力沒有、毛病還多的一對廢物竟然能夠得到如此的厚待!

但,台下的目光與他們心裏所想的並不會影響宗主王厚德接下來的發言。

他揮了揮衣袖,一副和藹若兩人家中長輩的模樣對著江少陵與蘇子卿繼續說道,

“你們二人命運坎坷,但修行路也並非一帆風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緣分和機緣。

實力並不代表全部,能爭大道之人靠的也未必都是實力。”

說罷,他便抬手從一旁長老手中端著的檀木色托盤中拿起一份卷軸,攤開後對著眾人宣布道,

“即日起,任命江少陵為外門榮譽長老,特遣至雙極界通元宗任職,為下界培育人才以示兩宗友好。”

“謝宗主。”

江少陵起身,走上前去從宗主王厚德手中接過卷軸以及象征著外門榮譽長老的玉佩,隨後便退了回去。

……

畢竟是婚禮,雖然有著弟子論道的環節,但該有的宴席也是少不了的。

在一眾長老的安排與布置下,婚宴很快就開始了。

不過是短短幾分鍾的時間裏,江少陵身邊就圍過來了許多人。

他們無外乎都是江少陵的同門師兄。

外門長老雖然也叫長老,但真論身份大小,那是遠不如內門弟子的。

更何況,江少陵自身修為不過是‘築基期’,在用實力說話的修仙界裏,輩分自然是低人一等的。

此時一位身穿白色華服,湊過來就能讓人聞到一股濃烈的檀香味的弟子,端起酒杯、對著江少陵敬酒的同時,說道,

“江師弟,去了雙極界,可千萬不要辱沒了我們混元宗外門榮譽長老的名聲啊!”

這句話裏,他把‘外門榮譽長老’的這幾個字咬的很重。

在暗示些什麽,又或者是在陰陽些什麽,那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沒等江少陵回應,旁邊便有人接話道,

“王師兄,你這話說的。

我們江師弟在混元宗接受了那麽多年的優秀指導,更是有著前峰主這樣優秀的父輩,怎麽會做出辱沒宗門名聲的事情?

這次任職被派遣到下界,應當是江師弟第一次出門遠行吧?

那可得注意安全啊!師兄跟你說,出門在外安全最重要了!”

他的話音剛落,聚在一旁的人便七嘴八舌的繼續接腔道,

“是啊是啊,去了雙極界也要注意安全。”

“你這宗主親自下派的任務,我們羨慕都來不及呢。”

……

在一眾‘恭維’中,一個聲音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腔調對著眾人說道,

“雙極界的話……江師弟肯定會很熟悉吧?他父親不就是從那裏來的?”

眾人趕忙朝著發話的那人看去,在看清他的麵孔後,眼神中多了一抹了然與確信。

發話的人名叫文承允,他爺爺是宗門內務長老之一。

內務長老即管理、統計、記錄宗門名冊等瑣碎事情的職務。

所以,此時文承允說出來的話是有依據、可信的。

“我還以為他們是某個名門之後呢?竟然是從小三界裏麵出來的?這麽一想,還真的是勵誌啊!”,說話感慨的依舊是那名白衣華服弟子。

他名叫王鴻義,父親是宗主的堂弟。

“等等啊,我忽然有個想法不知當講不當講。”

“謝師弟你說?”

“那這樣江師弟其實也不算是遠赴任職了吧?他這不就是歸鄉了嗎?”

這位謝姓弟子的話,讓旁人一時間愣住了,隨後眾人的臉上又是一陣浮誇的恍然大悟的表情。

“還別說!真是這樣啊!”

“那我們應當是恭喜江師弟才是啊!”

眾人一人一句的聊著,與其說是找江少陵聊天,倒不如是讓江少陵聽他們說話並且鼓掌才對。

“歸鄉那自然那是好事情,不過江師弟出行在外,若是真的遇上問題了,師弟你表示表示,師兄定然是不會做事不管的!”

他的話立馬就得到了一眾人的應和,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師兄弟,於情於理肯定會照應你的。”

此時的話題倒是有些意思。

江少陵坐在桌前,沒急著說話也沒急著打斷他們。

平心而論,這種場麵著實難見。

他端起杯盞抿了幾口,便準備繼續看他們的表演。

隻是……

這群人在發現無論他們說什麽,江少陵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後,他們轉移了話題的對象。

“誒?怎麽弟妹一直不說話呢?莫不是師兄們的禮數不周?”,王鴻義忽然一臉迷惑又擔憂的模樣問道。

“王師兄你又開始了,別多想,弟妹估計就是身體不適罷了。”

“身體不適,也不代表是個啞巴吧哈哈哈。”,先前對江少陵表示‘有求必應’的弟子嘲笑道。

“趙師兄你這說的是個什麽話?江師弟、蘇師妹,你也別太往心裏去,趙師兄說話就是比較直,他也沒什麽壞心思的。”

“哈哈哈,抱歉抱歉,忘了弟妹你都已經時日無多了,師兄這話說的確實是不過腦子。”

……

“不過…我感覺,其實這也挺好的啊……”,一直以來話題切入角度都很清奇的文承允又發言了。

“何出此言?”

眾人不禁對他投以了疑惑的表情。

這…怎麽就挺好的了?

麵對一群人的疑惑,隻見那文承允娓娓道來道,

“江師弟不是隻有築基修為?

那弟妹雖然大限將至,但好歹也有個結晶修為,用些藥材繼續撐個百八十年,他們夫妻二人說不定還能合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