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第十章

天色漸漸黑下來,賣雲餃的路邊攤也不營業了,路上行人和商販在街市上緩緩消失,到最後,竟然隻有不遠處幾間茶館、客棧還能望見人影。

如今已經到深夜了。

鄭衡將傳音石收入乾坤袋中,與她坦白道:“我此次下山乃是為了去百花穀尋穀主女兒柳秋容,如今雲回長老托師兄傳音於我,我已得知柳秋容在門中養傷,是時候改回去了。”

劇情竟然銜接上了,隻要與柳秋容會和,他們很快就可以踏上完成主線任務的征程。

這是穿書以來最開心的時候了,但是聽到下一句話後,朧月心中的歡喜之情便全都消失了。

鄭衡側過頭看她,嗓音又恢複了那種淡漠:“現在天晚了,不如你就在客棧歇息吧,我明日再下山接你。”

朧月緊抓住他的手臂,小臉緊繃:“為什麽?我不能和你一起回去嗎?”

鄭衡默了一會兒道:“你不會喜歡我住的地方。”

朧月下意識反駁:“我會喜歡!”

說的什麽地方?她一下就想到了,書中描寫的仙府,那種四處不透風、十分潮濕的洞穴吧。

想到那個畫麵,感覺更冷了!她的指尖小心翼翼輕輕握住他的手腕,緩慢地下移,撫摸上少年那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想要向他索取一點溫暖,不想這人比她的還要冰還要冷,簡直就像是冬天的寒雪一樣,渾身一個激靈,就在她想抽走的時候,被反手握住。

鄭衡看著她,握住他的少女的掌心十分柔軟溫暖,宛如她那雙眸子一般,無聲地劃破隱藏在夜色中的孤獨寂靜,毫無防備的擠進冰冷、乏味、陰暗的內心深處,讓他無處可藏。

鄭衡視線下移,從少女一眨不眨的眼眸到落到她凍的微紅的小鼻,到那雙被他下意識抓住的小手,嗓音低沉道:“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呆在一整晚都處在黑暗中的洞穴,躺在那張冷冰冰的石床上?”

“會很冷很黑。”

朧月覺得他描述的簡直太貼切了,果然是自己的家,沒人比他更了解,聽起來真的很可怕的樣子,但是她不敢一個人睡在這些客棧裏麵,想想書中描述的那些妖魔鬼怪,萬一遇上,不直接掛了嗎?

但是柳秋容已經到天衍宗了,她豈有不去的道理,萬一被扔在這兒了,她找誰說理去。

朧月伸手抱住他的胳膊,緊張的聲音發抖道:“別想把我一個人丟在鎮上,你住的地方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要去!”

*

現在天色完全黑了,隻有眯著眼睛才隻能依稀辨別前路,上山的石階起碼有幾萬層,甚至可能更多,隻要稍有不慎就會踩空。

還好他們會禦劍飛行。

朧月緊緊靠著他的胸膛,感受著他的心跳與體溫,因為太過於平穩安靜,根本感受不到現在是站在長劍之上,下方就是萬丈深淵,隻要一不留神掉下去就會粉身碎骨。

不到片刻鐘,兩人隨著長劍輕輕落在地上。

鄭衡放下她,因為吹了太久的冷風,朧月有些頭暈目眩,兩手抓著他的臂膀稍稍閉目才緩過神來。

鄭衡垂下眼問道:“不舒服?”

朧月揉了揉額頭,搖搖腦袋道:“沒事沒事,我們快走吧。”

深更半夜的天衍宗十分安靜,一路上沒有瞧見幾個弟子,隻有看守宗門的要了貼身令牌後,道了聲師兄好。

洞穴的位置在山頂的最東邊,背靠斷崖,種了一顆歪脖子古樹,洞口正對的平地上擺放了一張石桌,夜晚賞月下棋最合適不過了。

洞穴前下了一道禁製,沒有貼身玉牌是無法進入的,不過鄭衡將一枚玉牌給了她,拿著玉牌就能夠自如穿梭這道透明的屏障。

走進洞穴深處,比預想的還要寬敞許多,且裏麵內置許多石室,帷帳下的石床看上去不大,走近用手比量,躺上去試了試,睡兩個人還是綽綽有餘,但是男女有別,他們也不算是有那層關係,同床不好吧。

朧月這時候才意識到隻有一張床的事情,不過男主不可能趁人之危,所以她不擔心這個,隻是單純心理上有點過不去這個坎,她還從來沒和異性睡一張床,怕自己會緊張的睡不著。

鄭衡沐浴更衣後,隻披著一件單薄的裏衣從屏風後轉出來,幾捋濕發垂在臉側,衣袍半敞開能窺見鎖骨下一絲緊致的肌肉線條。

再加上他那張再冷淡不過的表情,真的過分勾人。

她抱著換洗的衣裳,悄悄瞄了一眼,落荒而逃般鑽進另一邊,鄭衡方才似乎是在這邊池子裏洗的,其實他們也可以施個淨身術,不過他似乎有潔癖。

池子中的水溫溫的,從高往下流,上邊是入水口,像山間泉水一樣清澈,但是又與皮膚的溫度相和,很舒服。

清洗完後,她將腰帶綁的緊緊的,勒了再勒,揪著兩邊袖口往床榻邊走過去,因為頭發是挽起來的並沒有打濕,她隨手取下發簪。

洞穴中兩邊掛著如蓮花一般的燈籠,穿過寬敞的主室,她抬手掀開垂掛的絲綢帷帳,走到床榻邊,卻見少年已經挪至床榻最裏麵,平整規矩的躺下來,眉目舒展,呼吸均勻,一副已經入睡的安靜模樣。

原來修行者同樣需要睡眠來恢複體力和精力,她感嘆一聲,淡淡地掃過他的麵容,不僅僅是睡姿端正,就連頭發絲都十分乖巧,一根根垂落在他身側,十分養眼。

朧月小心翼翼地脫下鞋履,爬上床榻,平躺下來後,她慢慢轉過身,不經意的朝旁邊看去,忽然對視上一雙在暗淡火光下也十分清晰深黑的眸子。

白色的帷帳不知何時落了下來,現在的空間顯得如此密閉狹窄。

朧月半側身體,兩手抓著被褥,就這麽抬眸望著他,有些支支吾吾道:“你沒有睡著啊?還是我動作太大把你吵醒了?”

她注意到少年的濕發不知何時已經乾了,眉目在昏暗的光線下,渡上一層柔和溫暖的氣息,連帶著這張臉都顯得十分陌生,沒有了往日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疏離。

鄭衡抬手輕輕抬起纏在少女臉龐上的碎發,將她們一一撥開,動作十分認真:“嗯,我沒有睡著。”

鄭衡揉了揉眉心,略顯煩擾道:“夢醒以後頭便會很疼,若不是這具身體需要靜臥休息,我會立刻將這張石床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