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朧月走過去問了問他們是在煩憂什麽,兩位說書青年互相對視一眼,方都以為是幫自己的,又臉紅脖子粗的爭吵起來。

“姑娘你為小生評評理,小生方才先講的李氏為夫殉情的故事,怎的他聽見了,見樓下觀眾喝彩,也轉頭說起來,這不是存心與小生作對嗎?”

“你簡直強詞奪理!這李氏為夫殉情的故事,你知曉,小生便不知?怎麽還不準小生來講這個故事了!”

朧月捂著差點被震聾的耳朵,趕忙打斷他們:“慢著慢著,兩位大哥,你們在大庭廣眾之下這番爭吵恐怕有失風度,不如你們二人先去私下化解恩怨再回來,我可以替你們暖暖場子。”

兩位青年如今正在氣頭上,若不是怕惹怒酒樓管事之人,將謀生飯碗丟了,早就將對方打得滿地找牙了,當下有人願意給他們先撐著場子,自然是滿心答應。

隨後,兩位青年手持折扇,扭打著走出了酒樓。

吃酒的客人見沒有熱鬨看了,台上站著一個容色貌美的少女震場子,紛紛開始起哄:

“小姑娘,你若是沒什麽本事,還是將他們請回來吧,我們來望月樓就是來聽說書的。”

“是啊是啊,這光坐著喝酒,各位都不習慣啊,你們說是不是!”

“我看,請這位姑娘給咱們隨便講講也行啊,至少長的賞心悅目。”

朧月來望月樓就是為了找天機老人,自然不會推辭,她拍了拍胸脯,又清了清喉嚨道:“小女確是聽過些故事,今日就為諸位講一段人妖情緣未了的故事如何?”

台下的聽書人紛紛捧場,一時之間離開看台比較遠的幾桌埋頭喝酒的人也發現台上的說書人換了,心中起了些新鮮感,都認真聽起來。

朧月看過那麽多書,編也能編個像樣的了,但是為了確保能引出天機老人,她還是十分謹慎挑選了聊齋裏麵的故事,在講到書生被蛇精害死後,聲音戛然而止。

在前桌的聽書人等了一會兒十開始分著急,將酒杯一放,紛紛起身催促道:“姑娘你怎麽不講了,後麵結局如何?”

朧月掩麵搖頭,欲泣道:“小女子方才想到心上人和故事中的書生一樣快不行了,我就難過到講不出話來。”

有人好奇她的心上人得了什麽病,朧月把能想到的悲慘事情全想了一遍,潤色良久才緩緩說出。

一時之間,望月樓的聽書人皆是麵色一愣,許多人不再催促,也有人以表同情從身上摸出些靈石放到桌子上送過去。

原本聽故事起勁的天機老人,眉頭一皺,詢問坐在前桌的幾人,這才知曉原來台上少女的心上人舊病複發,如今快不行了,她一想到此就難過的不能言語。

若是她的心上人不能好,這個故事恐怕聽不到結局了。

吃酒的客人們雖然好奇故事結局,但是也無濟無事,畢竟人家姑娘如此傷心,他們不可能毫無人性的請別人繼續講故事。

於是都悉數散了去,有些客人留下些錢財,還附帶安慰幾句。

朧月滿臉迷茫看著桌前,這些擺放積少成堆的靈石,她不是來賣藝的,怎麽都拿錢給她,仔細想想,莫非是因為她說心上人快要病死了嗎?可是,這不都是為了博取眾人的同情嗎?畢竟她若是說路上撿著一個人,現在是為他求醫,估計都隻會笑她吧。

這時,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走上前來,一身粗衫布衣,眉目間有少許慈悲,他腰間掛著一個水葫蘆,手拿一柄毛扇,真有一副世外高人的行頭。

朧月眼神一亮,緊盯著他。

天機老頭樂嗬嗬的看著這位少女,他是活了一百來歲的老人,何其聰明,早就看出來她在演戲,但也不點破,而是道:“姑娘,老朽可以試試替你醫治心上人,但是姑娘得把這個故事講完。”

“先生,若是能答應醫治我的心上人,這點小事我自是願意的。”

朧月欣然答應,當即將後續故事繪聲繪色的描述出來。

底下眾人聽完後一頓喝彩。

天機老人也有些意猶未儘,麵露暢然之色,他摸了摸胡子道:“沒想到人與妖之間還能有如此至深的感情,既然姑娘履行了承諾,老朽自然也不會中途反悔,還望姑娘帶路。”

朧月頷首謝過,領著他穿過幾條街巷,步入了客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