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西北的草原廣袤無垠,碧草如茵。
天空是湛藍的,遠處的雲朵像棉花糖一團團的,讓人很想躺在裏麵。
南棠坐在草地裏,清風吹拂。
騰戈摘了一朵鮮豔的苦水玫瑰,遞給她。
南棠彎起嘴角,眼裏滿是喜悅,伸手去接。
就在這時,她看到男人的表情逐漸詭異起來,笑容變得陰森,手裏的玫瑰花變成一把滴血的刀。
然後時空瞬間轉換,從草原變到無間地獄。
騰戈手握尖刀,南國明躺在血泊中,鮮血染紅他的衣服,他的眼睛睜的很大很大,可以看到裏麵布滿紅血絲,一雙手舉在空中垂死掙紮,嘴裏發出痛苦呻吟。
“棠棠,救爸爸,救爸爸。”
“啊......”
南棠從噩夢中驚醒,雙手捂住臉龐,肩膀劇烈抖動。
知道她做噩夢了,騰戈伸手想將她抱進懷裏安慰,但手剛碰到她,就被躲開了。
“不要碰我。”
南棠反應激烈的裹住被子,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
騰戈眉頭緊蹙,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裏滿是痛苦。
心愛的人需要安撫,卻無能為力,甚至自己還是她恐懼的源頭。
這種無力感讓他的手緊緊捏住被子,手臂上可以看到蜿蜒的青筋。
不知道過了多久,南棠掀開被子,頭發有些散亂地披在背後,眼眶發紅地看著騰戈,聲音哽咽:“你放過我吧。”
“我真的過不了這個坎。”
她也很想跟他在一起,好幾次她都試圖讓自己放下,但是每當她產生這種想法時,南國明倒在血泊中的畫麵就會找上她。
就像一隻惡魔的手死死掐住她脖子,甩都甩不掉。
她整個人破碎的搖搖欲墜,騰戈心疼不已。
末了,他起身穿好衣服,將她的外套放置手邊,走過來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黎明將至。
天邊泛起魚肚白,整個草原正在蘇醒,空氣很清新,沁人心脾。
室外的空曠讓南棠原本瀕臨崩潰的情緒緩和不少。
騰戈開車帶她來到了一個建築工地。
麵前的建築物被綠色隔離網層層包裹,還沒到施工時間,裏麵還很安靜。
兩人下車,走到欄杆邊,大概過了五分鐘,騰戈才開口:“這是一所學校。”
“我原本計劃等這所學校建好,就去北京找你。”
南棠扭頭,視線落在他臉上。
男人側臉俊美無比,鼻梁高挺,下頜線如刀削般鋒利,但他的神情卻蒙上很濃的悲傷。
他繼續說:“我當初之所以同意跟你分手,是因為坤德。他拿你做威脅希望我回到這裏繼任族長。”
“正如你五年前所說的,這裏需要改變,需要與時俱進,作為哈蒙尼人,我在這片土地生活了近三十年,不可能看著這裏越變越差。作為族長後裔,享全族榮光的同時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我不可能自私的為了愛拋棄一切。”
“棠棠,人隻有先承擔責任,才能談愛。”
坤德拿南棠做威脅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是他需要承擔繼任族長的責任。
這四年裏他將自己變成工作機器,天天加班,就是想儘快將這裏的基建、民生、產業三大板塊構建好,這樣他就可以早點去北京找她。
隻是沒想到......
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他,這四年裏她都已經結婚生子了。
想到這,巨大的憤怒讓他握住欄杆的手青筋暴起。
南棠咬唇,深深嘆了口氣。
或許,他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
手腕處傳來異樣,騰戈低頭,看清是什麽後,眉頭擰成川字。
將哈伊戴好後,南棠舒了口氣,慢慢說:“騰戈,其實當初我對你是一見鐘情,那時候我隻是想談一場戀愛,並沒有想那麽多。後來發生我爸爸和你媽媽的事情後,我才發現我們真的不適合。”
“我們本來就屬於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終究還是會回到各自世界裏去。我當初把你的哈伊燒了,現在我重新還給你。你以後還會遇到喜歡的人,你可以送給她。”
“我們這段感情就當從沒發生過,我們放過彼此吧。”
話落,氣氛變得很安靜,南棠默默站在旁邊。
大概過了五分鐘。
騰戈直起身子,眯起眼眸。
他將哈伊摘下來,在她愕然的目光下戴在她手腕上,語氣堅定而狠厲。
“你隻是想要我的哈伊,但我卻想要你的全部。”
“我不會放你走的。”
“這次,你要是再摘下來,我跟你沒完。”
*
成年人的關係可以是上一秒做最親密的愛,下一秒吵最激烈的架。
南棠跟騰戈性格迥異,但在感情上都一樣執拗。
一個不要在一起,一個要在一起,於是就出現現在這種比炮友高一級、比情侶低一級的關係。
南棠如果不跟騰戈談離開的話題,他們可以像情侶一般親密,但如果要談,兩人間的關係就會墜入冰點。
以致於後來騰戈都直接避開談這個話題,每當南棠要談時,他就會用嘴直接將她的話都堵回去。
讓騰戈放她走是不可能了,南棠隻能尋求自救。
要想離開一個地方隻有三種途徑,海、陸、空,陸跟空已經被騰戈封死了,隻有海這一條,但哈蒙尼是沒有海的,隻有鹽湖。
想起之前他們在鹽湖上劃船,她是不是可以劃船劃出去呢?
也不用劃很久,隻需要劃出哈蒙尼界域到另一個地方,她就可以上岸轉高速去西寧。
五年前為了了解鹽湖的整體情況,她曾用無人機拍下過鹽湖風貌,現在視頻還存在她電腦裏。
想到這,她連忙打開電腦,翻找當年的視頻。
但當她全部看完後,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