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寂靜的夜晚，昏暗的客廳，一個人的獨處。

這樣的氛圍是最適合回憶的。

沙發一角。

南棠穿著單薄的睡衣將自己蜷縮起來，此時的她麵上很平靜，但腦袋卻很亂很亂，各種思緒和畫麵在不停閃爍，很多很古早的回憶都在慢慢浮現。

她想起她4歲的時候，擁有人生第一件高級定製裙，迪斯尼白雪公主同款公主裙，是南國明專門找奢侈品公司製作的。

當她穿上這條美麗的公主裙時，他將她舉的高高的，“我們棠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12歲的時候，她擁有人生第一個皇冠，是南國明在香港拍賣會上以高價拍下。

當她帶上皇冠時，他摸她的臉頰寵溺道：“棠棠永遠是爸爸的小公主。”

18歲的時候，她擁有人生第一輛跑車，是南國明專門購買的全球限量粉紅色係跑車，作為她的成人禮。

當她開著跑車環繞北京城時，他坐在副駕上慈愛的對她說：“棠棠，從此以後，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

一幕一幕，一件一件，如電影畫麵般閃過。

眼角不自覺蒙上水霧，南棠心開始抽疼。

她爸爸可能對不起其他人，但卻對得起她。

他給予她生命，優渥的物質條件，不缺失的情感陪伴。

是她生命中最最重要、最最親近的人之一。

他展現在她麵前的幾乎是最好的一麵，而當這個人邪惡的一麵赤裸裸暴露在她麵前時，那種崩塌感就像從天堂墜入地獄，強烈的撕裂讓她難以承受。

而更讓她難以承受的是，她將要麵對最心愛的人傷害她最親的人的局麵。

騰戈會對南國明出手，這是必然的。

她除了眼睜睜的看著，還有什麽辦法嗎？

她能接受騰戈報複南國明嗎？

南棠在心裏反複問自己。

能嗎？

不能。

那是她爸爸。

她身上流著他一半的血。

即使知道南國明有錯在先，她也不能置身事外。

她要什麽都不管，她自己都覺得南國明白生她了。

空氣中傳來開門聲。

騰戈走進來，他沒有開燈，但他的視力很好，一下就在客廳沙發上看到南棠。

她將自己縮成一團，小小的，脆弱又無助。

見到這一幕，他覺得心像被紮一樣，很痛。

頭頂上方被陰影籠罩著，南棠睜開眼睛，看清是誰後，冷冷道：“你來乾什麽？”

騰戈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她好幾秒，問：“吃飯了嗎？”

南棠倏的一下坐了起來，怒氣衝衝地瞪他，“吃沒吃都跟你沒關係。”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不要再來找我。”

她不知道為什麽，脾氣突然變得很暴躁，就好像內心壓抑了很多情緒需要爆發，卻不知道怎麽緩解，隻好朝人發火。

聽到“分手”二字，騰戈眉頭皺起，“我沒有同意分手。”

“我分手不需要你同意。”她回懟道。

騰戈眉頭皺的更深。

女人在氣頭上，越跟她講理事情就越糟糕。

於是他保持沉默。

見他不說話，南棠火氣更大。

“你怎麽還不走。”

“你快走啊。”

“我不想看到你。”

......

她一股腦說了很多趕人的話，但對方依舊不動。

南棠火了，嗖的一下站起來，“你不走我走。”

說完就要離開，但她動作太急，又沒看路，在經過茶幾的時候，猛地撞了一下膝蓋。

“唔......”

劇烈的疼痛襲來，她本能地彎腰捂住膝蓋。

騰戈見狀蹲下來看她。

但當他的手要碰到人時，南棠又用力地推開，“不要碰我。”

說完又捂住膝蓋。

這種生理性的疼痛讓她紅了眼睛，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但她強忍住沒有落淚。

騰戈抿唇，陰陰地看她。

末了，起身朝門口走去。

室內又隻剩下她一人時，南棠一直忍著的情緒爆發出來，滾燙的眼淚毫無顧忌地落下來，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

很疼。

膝蓋疼，心疼，腦袋疼，全身都疼。

她哭的委屈又大聲，好似要將壓抑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頭頂上方又投下一片陰影。

騰戈蹲下來看她。

南棠抬頭，哭腫的眼睛濕漉漉的。

沒有想到他會回來，她愕然地止住哭聲：“你......”

男人沒讓她把話說完，就徑直地握住她白皙的腳踝。

粗糲的手掌一碰到她的皮膚，南棠本能地縮回。

騰戈直接摁住她，將她受傷的腿放在自己大腿上。

“別動。”他強勢地說。

南棠咬了咬唇，想說什麽，但被他一個眼神全部憋了回去。

真窩囊。

她覺得自己在麵對騰戈時總是硬氣不起來。

她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就是對他跟對其他人完全不同。

對其他男人她總是處於上風，但麵對騰戈，即使她很生氣，也還是會被他壓製。

騰戈打開剛買的黃道益活絡油，一股有點像薄荷腦又有點像丁香油的味道很快散開。

倒了一點在掌心，他搓了搓，然後覆在她紅腫的膝蓋上。

“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