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小曜回歸第五十三日(1 / 2)

第53章 小曜回歸第五十三日

胥朝起迷糊地往師兄裏衣裏鑽, 興許今早的師兄沒有防備, 還真被他用臉貼住了胸口。

隔著炙熱的胸膛他聽到了有力的心跳,散亂的墨發披在了他腰上。

溫朝夕摟著懷中一團,腦海中浮現了些記憶。

數千年來,殿中少光, 冰冷的墨石板上, 身著長宗道袍之人跪坐在蒲團上,謹慎且誠懇道:“掌門, 門中不少峰主弟子想將晨起時辰往後推兩刻或是半個時辰。”

他翻看古籍, 眼皮未抬:“不允。”

記憶淡去,溫朝夕將側臉貼在胥朝起的發頂上,昨夜對方的發是他所洗,藥草味與檀木香附著在上麵。

他閉上眼親吻了師弟的眼角,心想著,到時與伏玄道去說推時之事。

胥朝起終究是一鼓作氣爬起來了。

吃早飯時, 他腦海裏盤旋著師兄那聲“我家男人”,筷子攥緊,垂著睫毛麵頰微紅,頭始終未抬,一個勁兒吞飯。

胥朝起將最後兩日課授完後,恰好遇上了半年一次的交講義時間。

他莫名有些心虛,但還是站得筆直把厚厚的一疊講義交了上去。

講義層層遞上,最後交到了伏玄道手裏。

房中燈火晃動,在窗上映出人影。

伏玄道坐在桌前翻動講義, 即便他再忙, 也會特意將小師祖的講義挑出來過一遍。

小師祖的字認真又好看, 每一句話條理清晰, 一針見血,他連一個多餘的字都看不到。

伏玄道早就聽聞小師祖所授之課座無虛席,如今看來小師祖的授課能力果真不一般。

他光是第一日的講義就翻了近十頁,等到第二日時也有八頁。

伏玄道欣喜點頭,等到第三日是七頁,第四日是六頁,第五日也是六頁……

他越往後翻越少,不過每日的字數也在千字以上。

可等到第十日時就開始卡字了,伏玄道頓了頓,還是點頭。

小師祖的字始終未亂,想必是經常臨摹掌門的字,所以二者字跡有六七成像。

伏玄道翻完第十五日時,指尖突然頓住,他怔愣地看著這整齊的一頁,向後靠在到椅背上。

身為長宗,又怎會不認識掌門的字?

他麻木地坐起來,額頭滲出了些汗。他手指蜷了蜷,認真看著上麵的字跡。

[第十六日,授課人:胥朝起,陣道乃為……]

伏玄道:……

這顯然是掌門代寫!

他手掌撐著桌麵,險些坐不穩。

他喉結滾了滾,抿唇,小心伸手輕輕掀開一頁,一點褶皺都不敢留。

掌門偽裝得很認真,隻是這二十七境難求的字被整齊地寫在講義上倒顯得如做夢一般。放在一年前,他僅是一眼,就會篤定這字是假!

隻是今日不同了。

伏玄道擦著額頭的汗向後翻去,掌門每一日都寫了一千二百字,顯然是想讓小師祖評個“優”。

他想象了一番,甚至有個驚悚的念頭,怕是掌門為小師祖代寫時還甘之如飴。

伏玄道:……

這想法要不得。

他匆匆翻完,後麵全是代寫,且內容不低於任何一份講義。

他手腕微顫,蘸著紅墨,給講義封麵上寫了個“優”字。

映天宗凡得優的講義都會在內部張貼出去。每次優不限,有時有百份,有時不過寥寥幾份。

這次小師祖的講義自然是提前得到了映天宗所有講師的注意。

他們掀開小師祖的講義,一眾講師讚不絕口。

“小師祖不愧是當年的少宗,道法深悟,字也好。”

“呀!這句雖是寫陣道,但也能用於棋道,我當初為何沒想到?”

“這串演算之法簡直一絕,受教了。”

等講義翻到第十六日時,翻紙之人的手懸在了空中,榜前頓時寂靜下來。

他們愣愣看著上麵的字半晌,有人頭皮發麻終於微聲吐出一句。

“這字……好。”

怎會不好?同樣的字跡他們還在傳了多年的門規上見過。

眾人額頭滲出了汗,身子繃直。有人用手肘頂了頂同伴,示意說上兩句,好讓氣氛沒那麽僵硬。

“這……好,我等……學識尚淺……尚不能悟。”

“好……極……妙極……佩、佩服。”

眾人吞了吞口水,急忙低下頭匆匆轉身。小師祖未免也太有本事了,他們往日不想寫,也就是將弟子拉來代寫。

小師祖倒好,寫到一半,竟直接將筆一扔,後麵全是掌門所寫!

他們抹去額頭的汗水,掌門也太縱著小師祖了些。

胥朝起知曉自己得了優後,也一下子反應過來自己的講義怕是貼得人儘皆知了。

他趴在桌上,額頭貼著桌麵,麵頰有些燒,此事讓人羞愧。

木桌靠著窗,瀑布的涼風被刮了進來,胥朝起腦海中的燥熱漸漸降下,他也恢複了些神智。

臉上燒紅消去,他抬眸望著窗外萬裏金雲,忽然想起什麽,取出了傳音石,喚著宋水清的名字。

西境的大船正在雲海裏穿梭,船內氣氛凝重。

宋水清垂頭神情落寞,他偷偷望著桌上一堆藥瓶,這些藥他姥爺不知吃了多少枚,如今越來越無用了。

他姥爺曾經一日醒半個時辰,現在一日可醒一個時辰,他們都以為姥爺有好轉,哪知化神醫師說他姥爺是回光返照,怕是最多再活一個月。

宋水清沮喪了會兒,他突然掀開儲物袋用力翻,翻出來很多他在南境收集的丹藥,其中包括起哥經常當糖豆磕後來送他一枚的丹藥。

空氣中傳來輕嘆,腳步聲臨近,宋水清抬頭,眼眶忽然紅了。

“爹,我姥爺能好嗎?”

西境境主大手將宋水清頭發揉亂,他眼神複雜,長嘆。

他不想欺瞞兒子,長嘆道:“除非有九轉生靈仙體丹,否則回天乏術。”

宋水清一下子癱軟了。

西境境主離開後,宋水清腰間的傳音石忽然響了。

宋水清顫著手指解開傳音石,空氣中多了些哽咽聲。

他將自己所有的難受傾訴給了胥朝起,胥朝起靜靜聽完又給予安慰。

隔著傳音石,胥朝起思索了片刻道:“我當初給你的丹藥可還在?”

宋水清紅著眼睛點了點頭,胥朝起鬆了口氣道:“如此便好,九轉生靈仙體丹甚是難弄,待晚上我問一問師兄,說不定還有點眉目。

我身體不進靈氣,師兄當初也為我煉了許多丹藥,唯有此丹能為我補些靈氣,想必此丹也能為姥爺續些命。若能續,我們便慢慢尋找靈材,定能煉好九轉生靈仙體丹。”

宋水清不停感激,從這一刻起,他把胥朝起看得比自己親兄弟還親。

傳音石漸漸熄滅,大船也忽然停了。

雲朵越來越少,宋水清走了下去,城牆參天,腳下土壤乾裂。

他與西境境主走在木板上,護城河裏有的也不是水,而是岩漿。

因水自天上來,自南境流下,到北境幾乎流儘。因此南境為極水之地,北境為極旱之地。

同樣,日出東方,東境晝長夜短,為極陽之地。西境晝短夜長,為極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