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的規矩和醫院差不多,天黑了肯定不能探視,不過萬事總有例外,尤其是對唐林這種生命安全仍然處於高度警戒級彆的特殊人物。
黑子瘦了,本來黑子在裡邊學習散打已經壯實了不少,可是這次受傷讓他元氣大傷,跟原來差不多了。唐林看的心疼卻無法表達,他隻是跟黑子安靜的麵對麵的坐著,黑子的臉上充滿驚喜和尷尬,驚喜的是唐林這時候居然來看他,尷尬的是他還是覺得自己隻會給兵哥添麻煩,除了這個他什麼都做不了。兵哥現在正是創業正是用人的時候,如果他在外麵至少兵哥還有個可以信賴的自己人,哪怕大事做不了可是跑跑腿開開車乾些力氣活還是沒問題的。
他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那個傷疤,因為跟兵哥比起來那傷疤不算什麼,甚至是恥辱。兵哥身上的傷疤都是他軍旅生涯最傑出的見證,他的傷疤隻是因為自己沒本事。
“兵哥,教官說我表現優異正跟我申請減刑呢,說好了可以減刑8個月到1年。”黑子眼睛閃亮的說道。
“是麼?那是你應得的,這麼說如果順利你年底就能出來了對吧?兵哥年底應該不在中州市裡工作了,會去商唐縣,一個挺貧窮的地方,你願意跟著兵哥去麼?”唐林的聲音很溫柔,甚至比他對待女市長還要溫柔。反正身後堅持必須跟在身邊的嶽朵看得極其不適應,而且她很驚訝於唐林居然在監獄裡還有兄弟。作為她會本能的認為在監獄裡有兄弟的人都不是好人,那麼唐林也不是好人麼?
這個瘦瘦小小的孩子就是那個黑子吧?那個唐林剛到中州時候的工友,是的,一定是的。她腦子裡拚命搜索才終於對上號,可是黑子具體入獄的細節她就不清楚了,身邊那個冷血殺手又不可能交流,她隻能自己繼續想。
唐林的話她聽得很清楚,唐林居然邀請這個看起來沒什麼本事卑微而怯懦的人去商唐縣?他到底什麼意思?
可是唐林的話還沒有結束,“當然兵哥不希望你跟著去商唐,那地方會比較艱苦,你已經替兵哥在監獄裡受過苦你應該留在市裡去保鏢學校學習順便照顧好你媽媽,這樣更好對吧?”
黑子卻突然激動的站起身,大聲拒絕,“不,我要跟著兵哥,我知道我娘兵哥會照顧的很好。我……我不想再無功受祿連累兵哥,隻要兵哥你不嫌棄我沒本事我就到什麼時候都跟著你,什麼苦都吃得下!”
嶽朵心裡猛地一動,黑子的表情看起來像是被洗腦一般,那種堅決和決絕她好久未見,這個黑瘦的孩子替唐林進的監獄?即便這樣出來還要死活跟著他?難道唐林用人家的母親做了威脅?
這情形這情景怎麼看都像是黑0道電影裡黑0老大作惡的情節。黑子究竟給他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才鋃鐺入獄?可惜到現在他還看不明白還執迷不悟,她本能的想要上去問個清楚,她就是這樣的人,隻是她沒能成功,楊欽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目光裡充滿冷血的殺氣。她見慣了生死,可是這種設身處地的殺氣還是第一次見,她有些害怕了,楊欽抓的她很疼很疼,她咬牙堅持著,儘量讓自己的目光看起來堅定而勇敢。
然後楊欽鬆手,她再沒有上前。
楊欽會用啞語,其實就是口型無聲警告:我不管你是誰,最好老實呆著,否則後果自負。
這就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嶽朵是個有智慧的人,這時候再輕舉妄動肯定會吃大虧。楊欽這樣的冷血殺手哪怕是在監獄裡也能隨隨便便把她捏死,她甚至懷疑這家夥發了瘋連唐林都控製不了。
這邊唐林和黑子的談話還在繼續,唐林揮揮手讓黑子坐下,“坐下坐下,你要學會沉著冷靜,不管發生什麼事,知道吧?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什麼都不要想安心養傷,兵哥早該來看看你可是我有點忙都耽誤了……”
黑子重新坐好,正襟危坐,“兵哥,你千萬彆這麼說,你老這麼說我都不知道說啥了,都覺得沒臉見你。你是做大事的人,你中毒的事情這裡邊大家也都知道,我……我就是出不去,我要是出去用儘一切辦法也要把下毒的人找出來,然後……”
黑子沒有說出然後,但是很顯然大家都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唐林心裡突然有點不好受,黑子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極端,他從他的眼神裡就看得出,除了在他跟前依然拘束和自卑之外,在彆人跟前他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種性格。
唐林無法判定這種變化是好是壞,因為黑子在監獄裡這些變化都不能直接體現出來。他唯一擔心的是黑子想著報仇,給他報仇給他自己報仇,而這兩者都行不通,都不行。
他該怎麼說呢?
有些事他麵對黑子真的無法開口,也無法出爾反爾。是他讓他不管在哪裡都要堅強都要勇敢,身體上的瘦弱不代表在哪裡都要受欺負。是他手把手教會他的功夫,現在他要他重新變回那個老實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