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那天晚上唐林離開張盼盼那裡的複雜心情,很多事情說起來容易,旁觀者指指點點更容易,但是身在其中的親曆者卻往往異常艱難。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沿著那條小河安靜的走著,他想抽根煙,可是看到孩子奔跑的身影,聽見孩子玩耍的笑聲,他又強行忍住,成大事者必須要狠,而且首先要對自己狠。像唐林這種不擅長處理女人問題的低情商物種,能做到今天這種程度至少算是及格水平了。
可是沒有人會誇獎他,房間裡那個女人肯定是傷心的,有準備的傷心。他已經無法顧及,情人的開始就意味著沒有結局,他仰天長歎。
他本質上不是那種內心希望妻妾成群的男人,儘管他的確是大男子主義,他想,要是現在女市長在就好了,最起碼他有個說話的人。這種情境之下,他不害怕跟女市長吐漏心聲,相反他害怕女市長對於他這方麵過於縱容和過於信任。
女市長電話裡那句我信任你給了他山一樣的壓力,儘管人家那麼說完全是正常的。他離開之前還是沒有明說,他說不出口,可是他相信張盼盼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在他出門口的時候她笑的很勉強。
唐林看得出來,她本來打算笑的更自然一些,隻是她投入了感情,所以她會失落甚至傷心。
唐林享受到了情人的好處,也很快受到了內心的懲罰。他願意自己承擔所有責任,隻可惜這種事情到最後還是要人家女人跟他一起承擔,甚至女人要比他承擔的多。
他咧嘴苦笑,他一直覺得自己在女人跟前是被動的,可現在卻第一次感覺自己在女人麵前的無能。
說實話,剛才他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沒問題了,他很想將那個女人狠狠的壓在身下,狠狠的折磨狠狠的需要。
最後他什麼都沒做,臨走的時候,他轉身抱了人家一下,帶著自己的虛偽,帶著自己的無能和落寞。
女人這種時候原本可以嘲笑他一句,“就算是拿我做一個告彆單身的禮物都不敢麼?你個懦夫!”
女人沒有那麼說,因為女人心裡清楚,她看得見,男人對她是有感情的,所以他才不動她,如果他隻是把她當成一種發泄的工具,那麼他早就動手了,早就開始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在心痛,他在痛恨自己的無能。
但她看不到他眸子裡的後悔,雖然此刻很痛苦,可是他並不後悔跟她過往的一切。實際上這才是她最欣賞這個年輕男人的地方,明知道是錯了,可是卻不會去後悔也不會去頹廢,更加不會逃避責任。
是她自己不需要他負責任,因為本來就是你情我願,本來她自己也得到了應有的快樂和顫栗。
她跟這個男人也不是就此分手天涯分割,而是今天是一種形式上的蛻變,然後明天他們再見麵,就更加接近正常的朋友。
也許等到女市長回來,她再麵對她的時候,心情也能輕鬆不少了。男人不後悔,她也不後悔,她同樣是敢作敢為的性格,同樣會自己承擔事情的後果。
她站在窗前安靜的看著男人的背景,一開始是苦澀,最後是微微笑,本能的對著他的背影揮手,喃喃自語,明天見。
……
楊欽一直遠遠的跟在唐林身後,他不用擔心唐林會出事,可是這種時候他絕不會往跟前湊,那就是找死。唐林在前麵走走停停,神情落寞,他並不加以掩飾。這裡是他的房子他的家,他對這裡卻並不怎麼熟悉,楊欽印象中唐林很少很少有時間和精力晚上在樓下放鬆的遛彎散步什麼的。
他無論在哪裡都是個大忙人,都是不可或缺的核心人物。楊欽內心沒有羨慕嫉妒更沒有恨,他內心隻有踏實和祥和,他跟著這個男人,很快就能找回自己,很快就能重新融入社會了。
突然他停住腳步,臉上閃過一絲驚喜和一絲疑惑,緊接著沉聲問道,“你怎麼來了?跟首長約好的?”
來的不是彆人,能讓楊欽有一絲驚喜的隻有盧老三一個人而已,盧老三大步走到跟前,“你後腦勺長眼睛了麼?你怎麼在知道我來了?唐林呢?我隻是路過,聽說他回來了,過來看看。”
盧老三此來肯定沒有那麼簡單,很久之後他主動跟唐林見麵,如果楊欽記得不錯,是唐林賣出自己的公司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麵。至少兩三個月了。楊欽站在原地,目光看向遠處的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