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宛若晴天聽到霹靂,耶律隆興身體晃了晃,差點直接栽下馬背。
不待侍衛攙扶,他又迅速將身體坐穩,策動坐騎迎上去,一把揪住了楊阿裏的脖領子,“他們都死了,為何你一個人逃了回來?”
“是,是耶律都指揮使在昏迷之前派我回來報信,讓耶律胡都古替他掌控麾下兵馬,並挖掘縣衙的廢墟,營救,救蕭排等人。”楊阿裏差點被活活勒死,一邊掙紮,一邊用手比畫著匯報。“屬下,最開始被耶律都指揮使派去彈壓縣城內的百姓,所以,所以才僥幸沒有進入縣衙!”
耶律胡都古是耶律隆興的親侄兒,在後者看來,自然能當得起大任。因此,耶律隆興的心中狂躁稍緩,鬆開手,沉聲喝問,“賊人到底是誰?他怎麽點燃的火藥?你們為何不提前搜索一下,賊軍在縣衙裏頭留沒留下死士?”
“是韓青,是宋將韓青!”楊阿裏喘了幾口粗氣,快速回應,“屬下也不知道他怎麽點燃的火藥。屬下當時正在糧倉附近巡視,忽然聽到一聲巨響,縣衙,縣衙就塌了。”
唯恐耶律隆興再遷怒自己,稍作停頓,他又快速補充,“韓青把官庫和糧倉全打開了,讓百姓隨便搬。屬下趕過去的時候,糧倉已經快搬空了一大半兒,虧了平原縣令陳俞帶人前來求救,屬下才及時趕了過去,驅散了搶糧的刁民!”
“陳俞,他還活著?他怎麽還有臉活著?”耶律隆興一肚子邪火無從發泄,喊著自己的家奴名字詛咒。
“陳縣令被蕭摩柯趕出了縣衙。所以,韓青打進平原城的時候,沒找到他。隻,隻殺了蕭摩柯和所有南麵行人司的細作!”楊阿裏激靈靈打了個哆嗦,趕緊又小聲解釋。
他和陳俞,都是幽州一代的漢兒。即便做了遼國的官員,地位仍舊比契丹官員低一頭。所以,彼此之間有些同病相憐。在能幫對方一把的時候,便努力幫上一把。
“蕭摩柯果然被殺了?”耶律隆興的注意力,果然被蕭摩柯的死訊給吸引了過去,瞬間不再關心陳俞的死活,“這,這,這也太狠了一些。他,他對付韓青,也是奉了太後之命。韓青怎麽打進的縣城?是有內應麽?簽軍都指揮使郭梁呢,他死了還是投敵了?”
“郭梁和都虞侯郭晉都戰死了。韓青用火藥炸碎了平原縣的北門!”這次,楊阿裏給的答案倒是清清楚楚,然而,卻讓耶律隆興眉頭皺得更緊。
“火藥能炸碎城門?他是怎麽做到的?城裏還有活著的簽軍麽?”斜斜地看了楊阿裏一眼,耶律隆興繼續刨根究底。
“屬下也不知道,是幸存的簽軍向屬下匯報的。平原城的北門的確被炸碎了,簽軍都虞侯郭晉的屍體屬下查驗過了,被門板的碎片紮得渾身上下全是窟窿。城裏還有上百名活著的簽軍,全都被屬下派人抓了起來!”楊阿裏想了想,老老實實地回應。
自從王繼忠投降之後,火藥對遼國將士已經不算新鮮東西。並且,在攻打真定城之時,遼國將士也曾經試圖利用王繼忠所進獻的火藥,來炸毀城門和城牆。
然而,結果卻令他們非常失望。火藥被點燃之後,聲響如同霹靂,對城門和城牆的破壞性,卻沒比攻城錘高出多少。
所以,今夜從幸存的簽軍夥長孫小寶口中,聽聞韓青是用火藥炸碎了城門,楊阿裏也本能拒絕相信。然而,當他看到郭晉的屍體,立刻就明白了,孫小寶並未撒謊。
“看來韓賊留了一手,沒將火藥炸毀城門的招數,進獻給大宋皇帝。要麽就是,王繼忠那廢物沒學明白!”耶律隆興的頭腦,遠比楊阿裏靈活,聽聞後者已經查驗過平原城北門的殘骸和簽軍都虞侯郭晉的屍體,立刻推測出了兩種合理的可能性。
無論最終的答案是哪一種,火藥能炸毀城門的消息,都讓他如獲至寶。
雖然遼國到目前為止,還沒拿到完整的火藥配方。可王繼中和其餘不戰而降的大宋官員,卻已經給遼國帶來了上千斤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