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請我喝酒?”王全跑得筋疲力竭,卻一縱身跳上了馬背,拔刀冷笑,“敢問,譚護法可有功名在身?護法之職在朝廷官秩之中,又是幾品幾級?”
“這……”譚淵本以為王全會破口大罵,或者見勢不妙就順坡下驢跟自己走。卻沒想到,王全居然問起了毫不相乾的問題。頓時,皺了皺眉,耐著性子回答,“在下曾經被縣上舉薦參加州試。護法麽?乃是我聖教中的職位,大概是第四等……”
“哈哈哈,原來是個白衣秀才!”沒等他問題回答完,王全已經大笑著打斷,“哈哈哈哈,那你可知道,王某除了京兆府左軍巡司使之外,還是大宋控鶴司駐永興軍路的都頭?區區一個白衣秀才,你哪來的臉,請王某賞你薄麵?”(注:白衣秀才。宋代沒有秀才考試。凡是讀過書的,都可以稱作秀才。白衣秀才,特指參加舉人考試的落榜者。)
這話,可就太損了。
登時,把譚淵羞得老臉幾乎滴下血來。
而老餘、張世貴、賈強等控鶴使,也趁著王全跟譚淵鬥嘴的功夫,紛紛跳上了坐騎,一邊向自家都頭靠攏,一邊大笑著拔出了兵器。
“住嘴!我家護法,就是知道你是控鶴司的都頭,才給你麵子請你吃飯。爾等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譚淵身邊,也有機靈的。發現王全是在拖延時間,揮舞兵器高聲威脅。
“那爾等可知,攔阻控鶴使辦案,等同於謀反?”王全知道對方今天肯定不可能放自己平安通過,也扯開了嗓子,高聲威脅,“爾等真的要謀反麽?那可是滅族之罪!大宋邊軍,可就駐紮在不遠處的環州!”
“我等造反又怎麽樣!”
“你嚇唬誰!”
“邊軍又怎麽樣?去年還不是被萬把黨項蠻子打得丟盔卸甲?!”
……
對麵攔路的紅蓮教徒隊伍中,立刻有人高聲還嘴。然而,卻也有很大一部分人,開始猶豫,抬起腦袋左顧右盼。
對於大多數紅蓮教徒而言,入教隻是為了尋求神明庇護,或者在地方上少受欺負。卻從沒想過要跟著教主去造反。
而大宋官軍雖然去年被黨項鷂子打了個落花流水,在以往的平叛和剿匪戰鬥中,表現的卻絕不含糊。
“等會兒打起來,我親自拖住那個姓譚的,爾等分頭突圍。回到京兆府之後,務必把消息傳回汴梁並且匯報給張經略知曉!”趁著紅蓮教眾各懷心思的機會,王全迅速扭過頭,朝著張世貴,老餘、賈強等人吩咐。
“都頭,我來斷後,你走!”老餘一邊大喊著搖頭,一邊繼續向他靠攏。
“不行,他的主要目標。你——啊!”王全心中好生感動,紅著眼睛拒絕。然而,一句話沒等說完,卻發現老餘手中的刀鋒,已經徑直刺向了自家心窩。
他想要躲,哪裏還來得及。隻覺得心口處傳來一陣劇痛,緊跟著,大股大股的鮮血,從他鼻孔和嘴巴裏湧了出來。
“姓餘的,你好歹毒!”張世貴和賈強等控鶴使嚇得魂飛膽裂,咆哮著揮舞兵器撲向老餘。
而後者,則一邊單手揮舞兵器從容格擋招架,一邊將左手高高舉起,半空中翹成一個蘭花指,“紅蓮教氣運使餘得水,見過譚護法和各位弟兄!”
“給我一起上!”左護法譚淵,立刻明白了自己該怎麽做。大喊一聲,揮舞著兵器,帶頭撲向了賈強。
“一起上啊,殺光了他們,就沒人能將消息傳出去!”二十幾個教中骨乾,立刻高喊著響應。其餘教徒,也來不及仔細思考,被骨乾們挾裹著,亂哄哄地撲向了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