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8(1 / 2)

風動紙鳶 咖啡糖精 3092 字 1個月前

鬼火8

周圍的景物開始急劇變化,俞輕風再一次感到了躍出無方陣的那種眩暈感,整個人像被高高拋起又重重摔下,身體裏受過重創的靈氣來回衝撞,內臟好像都傳來一陣劇痛。

“俞輕風?”再一次聽到聲音,就是褚玉煙在叫她。俞輕風的耳朵一直被各種嗡鳴聲充斥,突然聽到一個比較清晰的聲音,轉頭去看。

“褚醫師……我……”她話還沒說完,流下兩行鼻血。

她僵硬地用左手拿出帕子拭了拭,褚玉煙半蹲下來,給她的右手腕正了骨。

“她不會真傷你的,脫臼了而已。還疼?”褚玉煙看她一臉失魂落魄,不忍心說出什麽刻薄的話。她看到眼前已經恢複寧靜的城北,想起那個消失在火光裏的身影,不忍地閉了閉眼。

“我先走了……”褚玉煙站起身,拍了拍俞輕風的肩膀,她的肩膀罕見的有些無力。

連俞輕風不堪重負,城北的人自然不會比她好到哪去,現在還能站的起來的就已經是有兩把刷子,崔清桃劇烈地咳嗽,快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手扶著樹,勉強站著。

夕霧竟然還完好地站在原地,瑾蘭站在她身邊,竟然也沒有特別明顯的不適。

“夕霧姐姐……這……”瑾蘭看向夕霧,一雙眼睛頓時噙滿了淚水,“我們……我們不會死了嗎?我們活著對不對?”

“嗯。”夕霧隻是簡單的應了一聲,瑾蘭隻當她還沒有緩過神來,默默抽泣著,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褚醫師,蕭小姐她……”夕霧看到了跪坐在不遠處的俞輕風,又看向麵對著一地的人竟然也沒有半分對策的褚玉煙,開口卻不知如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不知道……”褚玉煙眼神都沒有看過來,回答的話都像自言自語。

夕霧摸了摸衣袋,拿出一枚玉佩。那塊玉碎了,隻剩下係著她的紅繩維持著一朵冶豔的紅花的造型,有的地方蒙了灰,顯得臟兮兮的。

這個原本隻是係在自己古琴上的裝飾物,她因為喜愛,逐漸將它變成了一種情感寄托,隨身攜帶,不料,這個簡單的東西此刻居然救了自己的性命。

她沒有修為,很難想象這個法陣破除時帶來的法力波動會不會直接讓她粉身碎骨。

“現在還能站起來的把站不起來的……”說到這裏,褚玉煙很明顯的停頓了一下,語調沉了下去,“還活著的抬起來,抬到濟世閣去,我為各位醫治。”

聽到褚玉煙的話,還清醒這的城北百姓和月湖樓的姑娘們似乎都更加確信了自己還活著。頓時,歡呼聲夾雜著哭聲響徹了整個城北的上空。

人們擁抱著彼此,號啕大哭,哭自己的劫後餘生,也哭那些已經葬身在此的親人與同伴。

說罷,她抬起一個倒地不起的男子:“快點!現在是你們喜極而泣的時候?等到真正安全了,什麽時候不能哭?”

夕霧聽到了她吸鼻子的聲音,沉默著低下了頭,沒有拆穿她已經千瘡百孔卻自以為堅硬的盔甲。

人潮開始緩緩前進,人們經過俞輕風的身邊,有人將目光投向她,但很少有人在意她。

金鳳扇沒有被鬼火吞噬,或許是因為真金不怕火煉,它依然那樣光彩熠熠,連塵都沒有蒙。俞輕風撿起來,把它抱在懷裏。上麵的鳳凰圖騰望著她,翅翼仿佛在刺骨的寒風裏輕輕顫動。

崔清桃走過來:“小姐。”

俞輕風看向她,臉上的表情多了幾分可以掩蓋自己失態的意思,儘量讓自己顯得神色如常:“崔姑娘。”

崔清桃不知道與她說些什麽,隻是道:“我……還是沒有幫上忙……儘管我的法力可能真的填不平這個法陣……我向你,也向……那位小姐道歉。”

“不。”俞輕風緩緩搖了搖頭,“沒有人希望百姓填進這個法陣。她……更不想……”

“那位小姐……是誰?”

“銀鳳觀蕭氏的蕭鳶。”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俞輕風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顫抖。

“銀鳳觀?”崔清桃愣了一下,這個在城北曾經被傳成神話的家族她聽說過,行事低調但實力強悍,可不知道為什麽,經成為眾矢之的。

“我知道。我聽我的父母常常說起,他們為了肅清傀儡師和為禍人間的傀儡,也付出了許多。銀鳳觀的先生與夫人是我兒時非常仰慕的人……他們都……”

俞輕風似乎想到了什麽,衝她笑了一下:“如果她知道有人還會這麽說,會很開心……”

她笑了,就在剛剛。分離的前一分鐘,她笑了。她想。

她的眼睛裏倒映著可怖的鬼火火光,但依舊那樣好看。就像二人第一次好好聊天,在濟世閣那間溫暖的小房間裏,燭火的光倒影在她的眼睛裏,讓她那樣溫柔。她講述著自己的父母,字裏行間帶著說不出的情愫。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像失神地坐在某座不知名的山上,那個沒有名字的小屋的籬笆外那樣久,久到俞輕風感覺膝蓋已經麻木,陳年舊傷似乎就快要再次爆發出來。

“你跪在這兒做什麽?你不嫌冷嗎?”

聽到有人衝自己說話,蕭鳶抬起頭來,看到了站在自己麵前的褚玉煙,很驚訝她竟然再一次折了回來。

她來來回回送了一趟人,又讓人們在濟世閣歇下,才到了這裏,此時顯得更加疲憊,一雙眼睛裏有了血絲。

“我……”俞輕風一開口,嗓子就啞了,“我追不上她……明明……明明她就離我那樣近,我也抓不住她……”她將臉埋在掌心,肩膀因為抽泣而劇烈顫抖。

“你……那你已經抓不住了……”褚玉煙不知道該安慰她什麽,“你起來,你跪我我折壽。”

她拉了俞輕風一把,卻發現俞輕風連同手腕都燙得嚇人:“你怎麽了?”

“我沒事。之前……有些風寒。”俞輕風現在體內的靈力極其紊亂。沒有了靈力的壓製,所有的熱量頓時全都散發出來,如果不是因為這裏一直刮著寒風,俞輕風恐怕已經被燒得神誌不清。

“你……你殉情啊你……傻死了。快走走走!”褚玉煙也不知道哪裏得出來這麽一個結論,所幸俞輕風現在無心去糾結她說了什麽。人突然站起來,所有的血液都好像湧向了頭部,俞輕風一暈,直接向前倒去。

“你!”

整個幽暗的地方散發著一股幽香,有微弱的鬼火一閃一閃。

這裏的暗香是什麽東西婁詩泠再清楚不過了,這種東西和她當初在月湖樓內布置的一模一樣,她沒有辦法,隻能一口一口淺淺地呼吸。

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聽到有腳步聲了,聽到腳步聲就能辨認出是什麽人,婁詩泠磨了磨牙,可惜她被身體裏異樣的反應折騰地沒有半分力氣,根本沒辦法掙脫這些東西。

那個人走到她麵前蹲下身,溫柔地替她取下蒙在眼睛上的黑色布條,即使周圍隻有幾盞不那麽明亮的鬼火燈,這種光也足夠婁詩泠適應很久了。

“還好嗎?”程閣主用一隻手擋住她的眼睛,等到她適應了光線,才放下手。

“拜您所賜,程閣主。”婁詩泠扯出一個冷笑,“我現在這副樣子,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