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瘡2(1 / 2)

風動紙鳶 咖啡糖精 3076 字 1個月前

千瘡2

“是我。”那個聲音從樓梯上傳來。

蕭鳶抬頭,看見了靠在扶手上的沈浥,他穿著一身淺青色的衣衫,和旁邊的鬼火燈……

相得益彰。

蕭鳶想不出來別的詞了。

意料之中,蕭鳶和俞輕風都不感到驚訝。

“沈坊主好手筆啊。”俞輕風抱臂,“沈氏家大業大,果然名不虛傳。生意都和鬼魂沾邊了。”

沈浥兩隻手搭在樓梯的扶手上,手裏撚著一個青色的小罐子:“你們來這裏,是想要這個?”

俞輕風道:“不想要。就算有了這種東西,與我們而言也是毫無用處。”

沈浥嘆了口氣:“我知道。二位小姐都是正直之人,不會要這種東西。”

“其實我也不需要這種東西,但是有人要我做,我就做了。”

蕭鳶道:“是婁詩泠?”

沈浥略微有些驚訝:“是。你們居然知道她。她和你們有過節?”

俞輕風把那塊青玉牌拿出來:“沈公子看到了?這個東西你應該見過吧。”

沈浥嘆氣:“見過。你們不怕惹禍上身?”

俞輕風道:“沈公子不也和婁詩泠關係甚好?難道沈公子不怕?”

沈浥道:“我與婁詩泠合作,是因為我們有彼此想要的東西,是一種平等交易。你們是被婁詩泠追著要東西,自然不一樣。”

俞輕風抱臂:“真是怪事。婁詩泠除了能給你取之不儘的傀儡,應當沒有更有價值的東西了吧。”

沈浥嘴角邊掛上了一抹淺淺的笑意:“她可以給我想要的人。”

“你們有見過一個帶著狐貍麵具的鬼魂嗎?準確來說,他半人半鬼,不能完全算是鬼魂。”

蕭鳶蹙眉。沈浥說的不正是唐柘嗎?

俞輕風笑了:“戴著狐貍麵具的鬼魂麗妍坊門外不是都是嗎?沈公子在尋的可是哪位嬌俏的小姐?”

沈浥扶額:“俞小姐莫要說笑了。是個男子。”

“好了。”話題越扯越偏,唐氏好像的確和沈氏有過節,但是這跟銀鳳觀應該沒什麽關係,“麗妍坊裏有一張我銀鳳觀的鳳凰符籙,沈公子該說說那是什麽吧。”

沈浥愣了一下,直到看到蕭鳶手上的那張鳳凰符籙之後,才開口:“這是婁詩泠仿製的,一直放在我這裏。那麵牆上的所有符籙都是。”

“婁詩泠為什麽要仿製這種東西?”蕭鳶眸子冷了下來,“沈公子有什麽難言之隱嗎?”

沈浥從樓梯上下來,擺手:“蕭小姐,你誤會了。我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是因為真的不知道她要做什麽。那些符籙隻是暫時存放在這裏。”

“婁詩泠應該也是替別人做這件事,隻是我不知道罷了。”

蕭鳶穩住自己的情緒:“無妨。隻要沈公子說的是實話,我定不會為難沈公子。”

“嚴晴陽姑娘受了重傷,我不知沈公子這裏可不可以收留她?”

沈浥驚訝:“嚴晴陽?嚴小姐的貼身侍衛麽?”

蕭鳶點頭。

“誰乾的?”沈浥有些驚訝地蹙眉,“嚴氏出了變故?”

蕭鳶沉沉道:“嚴先生過世了。”

沈浥更是麵色一變,快步走下來,站在蕭鳶和俞輕風麵前:“先生過世了?這麽突然?嚴澋煜呢?他還好?”

蕭鳶道:“嚴公子比起我與他上次見麵已經憔悴了許多。可能是悲痛所致。”

沈浥聽聞,緩緩把頭甩了幾下,呼了口氣:“你們……要回廣陵?”

“不是,我們是從廣陵來這裏的。”

“嵐山鎮被婁詩泠布下了法陣,你們居然可以過來。”沈浥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你們沒有被無方陣困住?”

突然,房頂上發出了一聲巨響,隨即一陣燒焦的味道彌漫了過來。

“轟”,房頂上的木板帶著火星掉了下來,瞬間就在木頭建起來的房子裏燃起了滾滾大火,火光不是奪目的紅色,而是或綠或藍的顏色,像是鬼火,但熱浪似乎比普通火焰還大,熱浪撲到臉上,火舌舔過皮膚。

“啊……”蕭鳶看著眼前的漫天大火,思緒和十四年前那個場景緩緩重疊,眼前好像有血光,看不真切。

“蕭鳶姑娘!走啊!”俞輕風拉了她一把,蕭鳶才回過神來,俞輕風的臉被火光照得慘白,還透著瑩瑩的綠色。

蕭鳶突然感覺腳下一空,整個人懸空,直直向下墜去。腳下的木板被火燒穿了,隻剩下焦黑的殘骸,根本不能支撐人站在上麵。

眼睛被刺的生疼,蕭鳶乾脆閉上了眼。身下熱浪翻騰,像是墜入了地獄一樣滾燙。

“蕭鳶姑娘!睜開眼!”有人觸上了她的手,把她向上一拉。懸空的身體有了支點,蕭鳶睜開眼睛,俞輕風的頭發因為高速下降被帶著火星的風吹得四散。

“砰!”二人齊齊掉在了二樓的一張放著茶杯的桌子上。茶杯滾落到地上,碎裂了。

一陣帶著火焰的風又吹到了蕭鳶的臉上。

二樓充滿了鬼魂被灼燒的嚎叫聲,雜亂的腳步聲中,有人被踩在腳下,七竅流血。

茶杯的碎片劃破了蕭鳶的衣服,蕭鳶感覺自己的頭腦很不清晰,像是之前腦袋上的傷口又發作了,隱隱作痛。

周圍全是滾滾的火焰,向下的樓梯已經被火焰牢牢堵住、舔舐。欄杆在火焰的侵蝕下一點一點化為烏有。

蕭鳶眼前一黑,整個屋頂全部塌陷了下來,焦黑的木板帶著火星重重掉下來。三樓的所有東西都跟著一起掉了下來,二樓的地麵不堪重負,一塊塊碎裂。

火焰騰上了牆角堆疊的高高的一摞木桌,火焰從高空俯衝下來,蕭鳶感覺渾身被灼熱得痛得厲害,意識淹沒在瑩綠色的火光裏……

……

“咳……”

天已經亮了,但還是灰色的,看不到邊界。這裏應該還是鬼魂的世界,沒有活人。

蕭鳶身上被重重疊疊壓了好幾層的木板雜物,腿被壓得已經麻木,沒有知覺了。

身上都濕透了,發絲也濕漉漉地貼在臉上。蕭鳶疲憊地睜開眼,看著灰色的天,衣服貼在身上,冰涼透骨。

昨天不知道是不是下了一場雨,鬼火全部都熄滅了。雖然在蕭鳶看來,這種東西是不可能被水熄滅的。

蕭鳶伸出舌頭舔去臉頰上的雨水,乾澀的嘴唇微微動一下都有撕裂的疼痛。

手被壓在廢墟下麵,流出的血被雨水衝開了,地上一片鮮紅。

蕭鳶喘了幾口氣,渾身散了架一樣的疼,除了呼吸,似乎什麽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