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們怪誕世界的接待人”

雨衣人沒有任何回應，轉身慢慢飄走。

陽光下的雨衣人，一點反光都沒有，就好像硬生生插進來畫風格格不入的漂浮物。

周圍景物也從光中清晰起來。

司念沒有關注雨衣人，他一直盯著手裏的照片。

陽光下，他能清楚看到，照片雖然模糊，但是紅到發黑的東西，的確是一隻烏鴉一樣的物品，好像是個擺件。

它兩隻眼睛上，插著兩根什麽，口中銜著東西，看不太清楚。

林夜湊到司念身邊，搖搖頭，覺得為難， “主人，隻能看出大概是鳥的形狀，我們去哪找”

司念收起照片，迷茫看著前方。

他現在不是很關心血墨鴉在哪，怎麽找。

“為什麽打黑尾。”司念秋後算賬。

林夜: “……”

他柔弱指著自己變出來的一身傷，委委屈屈， “我現在打不過它。”

司念考慮兩秒，看他齜牙咧嘴疼得要命，也不想追究什麽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個人流量不大的小馬路，偶爾有人走過，遠處一片樹林，安靜偏僻。

馬路對麵和他們身後零星有幾家沒什麽生意的小店，店員們百無聊賴要不玩手機，要不互相聊聊天。

林夜注意到斜對麵有一家門店裝飾得十分不和諧。

別的店鋪不是白的就是紅的，看起來輕鬆討喜。

這家店烏漆嘛黑，門上掛著銅鈴，貼著八卦鏡，還有黑紅黃白四種符紙，上邊畫著不同符文。

整個大門也都是顏色極其濃重的黑紅搭配，偶爾有金銀顏色畫著的亂七八糟玩意兒，看著讓人很不舒服。

這家小店的窗戶被厚重黑色的窗簾遮住，窗戶外掛著不知什麽動物的標本頭顱，怪瘮人的。

司念的視線卻被身側飄過來陣陣香氣的小店吸引，那是一家奶茶店，店外有個文靜的女孩子正在給一個顧客做鮮榨橙汁。

女孩子注意到司念，靦腆笑著對他說: “今天有活動哦，原價20一杯鮮榨橙汁，現在9.9一杯!願意拍個視頻發到我們公眾號做宣傳，還可以免費領一杯。小哥哥要不要和男朋友帶走兩杯”

男朋友

林夜聽到這個字眼兒，注意力被吸引過來。

他雖然能聽懂很多人類的語言，也無障礙使用人類語言，但是對於這些關係名詞並不是很清楚。

隻是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好像無師自通，就知道主人的意思。他喜歡認司念做主人，暫時不接受任何其他關係。

所以他理直氣壯抓著司念手臂，往自己身邊一帶，霸氣說道: “什麽男朋友他是我……”

“哦!”女店員馬上機靈接話， “你是他老公!”

一定沒錯，身高決定身份，高的那個絕對是矮一點那個的老攻。

“好羨慕，都這麽帥帥!”文靜女店員把自己說害羞了。

老公

又是什麽

林夜搖頭，強調: “他是我主人!”

語氣堅定，眼神認真!

女店員反應了兩秒，臉唰就紅了: “你們也……太不避諱吧。這個情調也對外人說啊。”

這個狗糧是非塞不可麽

簡直太甜了， “要不，你再說點咳咳咳……”

女店員捂著自己紅耳朵，磕的上頭。

林夜一臉迷糊，什麽情調什麽不避諱

司念明白老公是什麽意思，不過他懶得解釋，他的確挺想嘗嘗新鮮水果汁的味道。

媽媽也給他做過水果汁。

“隻拍視頻能免費拿一杯嗎”司念問。

女孩子搖搖頭， “不行哦，要先消費9.9，再拍視頻才能免費拿一杯。”

司念戀戀不舍看著新鮮的大橙子，聞著甜甜的味道，有些失望，他沒有錢。

媽媽告訴他，雖然他們在別墅裏不需要花錢買東西，有人會送菜和水果過來，但是到了外邊，做什麽都要用錢。

他沒有錢。

司念知道，林夜這隻怪物更不會有錢。

“去找東西吧。”他往前走。

“主人!你喝!”林夜對女店員說， “要兩杯，我們拍視頻。”

這家店的鮮榨果汁攤不止這個女店員在招攬生意，旁邊還有兩個攤位。

他看到別人怎麽付款，怎麽拍視頻了。

“好的，請您掃碼支付，我這就做兩杯。”女店員馬上操作榨汁。

司念本想阻止林夜，不要他胡鬨，這裏的人都拿著手機掃桌子上的一個小牌子，有個小音箱報賬。他們沒有手機，怎麽操作。

可是他還沒張嘴，就看林夜從衣兜裏掏出來一部手機，對著小牌子晃了一下，又胡亂按了幾下，就聽到小音響報賬。

“收款9.9元。”

司念: “”

手機哪來的

存款哪來的

林夜得意看著司念，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司念不知道他在搞什麽鬼，又特別想喝橙汁，冷著臉安安靜靜等在一旁。

女店員手腳麻利，很快做好兩杯鮮榨橙汁，舉起手機對著他們兩人拍攝。

告訴他們舉著手裏的橙汁，把杯子上的店鋪logo對著鏡頭，喝幾口說幾句誇誇，報上店鋪地址，推薦大家過來購買就可以了。

這很簡單，司念負責喝，林夜負責吹，兩分鐘搞定。

過了一會兒，司念小口小口吸著橙汁，滿足極了，唇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林夜帶著他往前慢慢走，他問出疑問。

“怎麽會有手機。”

“變出來的。”

司念: “……”

“錢怎麽真的過去了”

林夜: “沒有啊，我會學任何人的聲音。”

司念: “……”

兩人舉著黑色羽毛大傘，陽光無法傷害他們，郎晴空下，十分惹人注意。

“騙人是不對的。”媽媽就是這樣教育司念的，他頓時覺得嘴裏的橙汁不好喝了， “要想辦法找到錢，給人家。”

林夜把自己手裏拿的一杯也遞給他，答應著: “好，我想辦法賺錢。”

司念: “……”

“媽媽說，錢很不好賺。”

林夜想了想，點點頭: “那就不賺。”

“我們剛才騙了人。”司念強調。

林夜不以為然: “你想喝。”

他不懂做人的道理，他隻知道主人喜歡這個。

“可以不喝，我可以不喝。”反正騙人不對。

他有情緒。

林夜盯著似乎在生悶氣的思念，感受著平時冷冰冰的主人不一樣的情緒。

似乎每次來到人類世界，主人的性子都比較柔和，說的話也多了，臉上的笑容也會出現。

他更加喜歡這樣軟乎乎好溝通的主人。

“主人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騙人了。”林夜雖然很不明白自己哪裏錯了，可他不想和主人頂嘴了。

“可是……”林夜褪去那一身冷漠和厭世感，眼巴巴看著過路人手裏香噴噴烤腸的樣子，讓林夜忍俊不禁。

“主人想吃那個”

司念有點不好意思，想著尤佳棟和白越還在怪誕世界遭罪，拉回自己貪嘴的心，又變得冷漠一點，淡淡說著: “去找東西。”

可林夜不想主人失望，他拽著司念，打著傘，攔著吃烤腸的人，很直白問: “怎麽樣才能讓你給我買這個吃。”

司念: “……”

這麽丟人的問題……怎麽敢問的

他覺得臉頰發燙，尷尬得不要不要的，掙脫開林夜，忍受著陽光刺痛，走到一棵樹下，不想見人。

好難堪。

誰知道，被問的那個男人，竟然回答了。

“你跟我約會，我就給你買烤腸。”

林夜馬上答應: “好呀。”

司念: “……”

烤腸男人十分開心，沒想到主動撩上來的大帥哥，這麽隨便，那他客氣什麽，得寸進尺湊近林夜，神色曖昧，說: “要不去開個房”

“開個房”雖然不懂什麽意思，但是對方提出一個要求，他是不是可以再多一個條件， “那你給我買手機。”

“行，”男人痛快答應， “要不跟我談對象吧，我還能給你買車。”

“車”林夜沒有車的概念，搖搖頭， “我要錢，越多越好，有了錢，我就可以給主人買東西吃。”

林夜說著眼睛看向躲在樹後的司念。

他以為主人隻是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說話，畢竟他在怪誕世界就是這樣冷冰冰，誰也不看一眼。

男人看著樹後男人，又打量林夜，想了想，笑了。

“你出來賣，養他”男人倒是不在意這些，要是能睡到林夜這種樣貌身高的帥哥，對他來說，付出點金錢，也算很賺。

能跟狐朋狗友吹一輩子那種。

“賣”林夜聽不懂，但是為了讓眼前的男人答應自己，直接點頭， “對!”

司念: “……”

雖然隻過了五年正常人生活，但是後來的十五年，他在司晨軒嘴裏聽到過很多新鮮事兒。

司晨軒高中同學就有出去賣的……

他懂烤腸男人什麽意思。

畢竟司晨軒中學時候就跟司念科普過什麽叫上床，親親之類炫耀的話。

他都懂。

實在不能忍了，再忍下去，林夜就要失身了。

雖然他是一隻怪物……那失身這種事也應該很重要吧。

他頂著陽光走回林夜傘下，冷冷瞪眼，氣場沉沉，拉著林夜就走。

“主……”

“在這裏喊我司念，不許喊那個詞兒，不然我不要你了。”司念厲聲。

“哦，司念。”林夜乖乖， “司念，他可以給我們錢。”

“誒誒誒!”男人直接把另一個還沒吃烤腸遞給林夜，眼睛直勾勾盯著司念，一臉垂涎，毫不掩飾自己的貪婪， “你倆一起陪我耍耍，兩萬怎麽樣”

司念神色殺氣， “滾。”

男人看著容貌比林夜更勝一籌的司念，不但不生氣，反而笑得更加開心。

“誒喲，是個烈性子的，那我更想征服一下，五萬!行不行走，咱去開房!我車就在前邊停車場。”說著他上手拉上司念和林夜。

“等一下!”林夜本能反感這人抓主人的手，他阻擋兩人，提出新的條件， “我要找血墨鴉，你能找到嗎”

“能能能!”

男人滿嘴答應，什麽血什麽鴨，先把眼前這兩個鴨子帶到賓館快樂一番再說。

他迫不及待，為了達到目的，一邊推著林夜往前走，一邊從錢包裏掏出幾張紅票子，塞過來。

“先拿著，先拿著，事後把我伺候舒服了，五萬一準到賬。”

林夜拿著百元大鈔，反應了幾秒，對司念說: “錢這是錢吧，很好賺!”

司念: “……”

該怎麽跟他說，這種錢不!能!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