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是失重感的問題。
她怕的不是高,而是懸掛在半空中的那種無所依托的感覺。
跳樓機、海盜船、過山車之類的刺激性項目便罷了,連最緩和最夢幻的摩天輪,她都害怕,她覺得很丟人。
蘇敬啟卻把她的這一點害怕誇成了優點,他說她這叫喜歡“腳踏實地”。
盛桓說:“嗯,明白了,你在你爸爸眼裡,永遠是完美的。”
蘇雨眠彎唇,驕矜地挑刺:“難道不應該說,我本來就是完美的?”
盛桓嘖聲,學起了她以往埋汰他的語氣:“蘇圈圈,你要點臉。”
“???”蘇雨眠掄起小拳頭捶他。
盛桓躲閃,導致轎廂晃動。
出於本能,蘇雨眠的神經一緊,趕忙抓緊盛桓的手臂。
盛桓更笑話她了:“蘇圈圈,原來你到現在還在怕。”
“沒、有。”蘇雨眠咬著重音強調,口吻間大有一種“盛桓你要是再敢笑一句你就死定了”的霸道架勢,“誰讓它突然晃起來的。”
盛桓非和她摳字眼:“也就是說,不‘突然’的晃,你就不會這樣?那我測試測試你。”
“盛桓!”蘇雨眠製止他的惡作劇,“你就是故意欺負我!”
“是啊,是故意欺負你啊。”那個欠得要命的盛桓重出江湖,坦坦蕩蕩地承認,旋即意味深長道,“大炮他們現在下麵看到我們乘坐的這節轎廂晃成這樣,也會覺得是我在欺負你。”
言外之意不明而喻,蘇雨眠羞惱地又想捶死盛桓。
因為盛桓,她都覺得自己被他激發出了暴力因子。
盛桓到底是適可而止,不再故意招惹她,掰著她的腦袋,將她重新靠到她的肩頭:“因為害怕,所以你很少坐摩天輪?”
“沒有。”蘇雨眠回憶道,“恰恰相反,我每次來遊樂園,一定會讓我爸爸陪我坐摩天輪。”
盛桓評價:“傳說中的,人菜癮大?”
蘇雨眠:“……”
行,她不說話了!
盛桓斜勾地嘴唇,摸索到她的嘴唇上來,撬開她的齒關,強行令她“開口”。
吻了一小會兒,他給她道歉:“我錯了,請公主陛下繼續。”
蘇雨眠哼哼唧唧,給自己一點時間勻氣。
淩晨的摩天輪,目之所及的是這座城市難得一見的安靜的沉眠,燈火稀稀落落,幾處地標建築的徹夜霓虹才較為吸睛。
好似浮華妖嬈的美豔女人,卸下妝容之後,袒露它質樸的素顏。
因為盛桓的插科打諢,再提起蘇敬啟,蘇雨眠於不知不覺間,語氣都輕鬆不少。
摩天輪一直緩緩地在輪回轉動,蘇雨眠也一件件地和盛桓聊起,到現在為止,她還能記起的,她和蘇敬啟的一些事。
既是她的父親,也是她的朋友,還是她在建築上啟蒙老師。
“……他從來沒有要我女承父業的。就是我自己喜歡。當然肯定也有受他的影響。”
“他真的很好……”
“雖然我隻有這一個爸爸,不知道彆人的爸爸是在怎樣的……但他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父親……”
“他是一個自己沒有父母的孤兒,也是第一次當彆人的父親,就當得這麼成功……”蘇雨眠啜泣不止,“說明他有多珍惜我和我媽媽,他有多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