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電話，比與他麵對麵，蘇雨眠覺得自己整個人更為鬆弛：“你不希望我見，我也想見一見。”

現在的情況較之之前有所變化，即便聶季朗另有所圖，也多半和勸她認祖歸宗有關，那麼見聶季朗起碼暫時沒危險，沒有盛桓的人作陪，她也可以一個人去，所以不用取決於盛桓。

“為什麼改變主意？”盛桓問個仔細。

“聶季朗下午又給我打電話了。”蘇雨眠操作手機，“錄音發你了。我今晚晚點睡，你聽完再打給我。”

半個小時後，盛桓重新打來時，蘇雨眠正抱著圈圈又在發呆。

盛桓的語氣是平靜的：“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改變主意？”

蘇雨眠比他更平靜：“很簡單，聶季朗今天提到的東西，全是我想要的。”

“你不滿足你目前的工作狀況？”盛桓提煉出來，嗓音微微透著隱忍，“你不信任我能保護好你和你的舅媽、表哥？”

目前的工作狀況她是滿足的，能有更好的提升她自然也樂意，不過這隻是附帶的，蘇雨眠主要在意的是後麵一點。

倘若是之前的她，當他又一次質疑她對他的信任，她必然會回答：“不是，我沒有不信任你，我隻是認為多一個聶家作為助力，你可以不用再一個人頂著，我可以和你分擔。”

但現在蘇雨眠的回答是：“在問我不信任你之前，你先問問你自己，你足夠信任我嗎？”

她看不見盛桓的表情，隻聽得見盛桓給她的回應是沉默。

蘇雨眠說：“我自己才是最可靠的，我最該信任的是我自己。雖然你說，保護我和我的舅媽、表哥是你的責任，但當我認為舅媽和表哥可能有危險時，我除了求助於你，自己什麼也做不了，我的感覺特彆糟糕。寄人籬下不外乎如此。”

無論之前的她會有的回答，還有現在的她給她的回答，哪一個回答都是她的真心話，隻是之前的回答，更照顧他的心理，現在的回答，更照顧她自己的感受。

“也就是說，你不僅僅隻是見聶季朗，你已經確定你想認祖歸宗？”盛桓又問，“你相信聶季朗說，聶家很簡單？聶家不複雜？”

蘇雨眠說：“也許聶家不簡單，也許聶家和盛家一樣也複雜，但也沒見得我現在的情況就好到哪裡去。每天都在躲躲藏藏，每天都在為舅媽和表哥擔驚受怕。既然擺脫不掉，不如加入，變被動挨打為主動防衛，借力打力。你那邊我加入不了，我這邊另起爐灶。”

她不給盛桓插話的機會：“你昨天在意婚約的誘餌時，並沒有考慮過聶家是否為龍潭虎穴的問題，今天用這個理由來說服我，就沒什麼信服力了。”

隻會讓她覺得，昨天他又在自私地從他的角度出發。

蘇雨眠穩住喉嚨：“盛桓，在對抗盛家這件事情上，我希望我們的捆綁是合作關係，而不是我藏在你身後，依附於你。”

圈圈嗷嗚嗷嗚點舔她不由自主發顫的手。

蘇雨眠將手心覆到圈圈的腦袋上，輕輕撫摸，以此來停止發顫。

盛桓在緘默之後，開口的第一句話是：“蘇雨眠，一旦做出這個決定，你就沒有後悔和回頭的機會了。”

蘇雨眠摟住圈圈，臉頰貼上圈圈毛茸茸的腦袋：“我現在也沒退路了……”

在沒退路的情況下，聶家反而是突然開出的一條新路。

“……好。”盛桓最後說，“你和聶季朗約定見麵的地點和時間，我讓大炮他們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