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諾穿越過來的第一天,就得知這具新身體的父親是當朝大理寺卿,大夏最高法院院長,罪惡分子的克星。那時他天真的以為,那些針對他的刺殺,都是黑惡勢力卑劣的打擊報複……搞了半天,那些都是義士。他才是黑惡勢力。雖然他什都沒有做,但誰讓他有這一個爹?李諾望向吳管家,問道:“他說的都是真的?”吳管家麵露苦色,第一次沒有回答李諾的問題。但他的沉默,已經給出了答案。李諾很難形容他現在的心情。這一刻,他仿佛體會到了喬峰和楊過的痛。喬幫主義薄雲天,一心報國,可自己卻出身敵國。神雕大俠俠肝義膽,鋤強扶弱,奈何父親卻通敵賣國。李諾想要匡扶正義,懲奸除佞,可他的父親,卻是一個大奸佞……媽的,心態崩了啊……心理的落差太大,他現在腦子很亂,需要好好靜靜。裴哲尷尬的問道:“公子,這刺客……”“先關著吧。”李諾揮了揮手,轉身向外麵走去。宋佳人望著那道略顯落寞的身影,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吳管家歎了口氣,用想要殺人的目光瞪了那刺客一眼,也立刻跟了上去。公堂之上,氣氛無比尷尬。裴哲等三人,都不曾預料到,事情竟然會發展成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張縣丞先開口問道:“裴大人,我們現在該怎辦?”裴哲聳了聳肩,說道:“還能怎辦,涼拌唄,先把他關進牢,等候處置……”雖說在長安街頭當街刺殺,是他們長安縣衙該管的事情,但被刺殺的人身份特殊,在李諾做出決定之前,他們能做的,也隻有將人先行扣押。很快的,這男子就被用鐵鏈鎖住手腳,押入縣衙大牢。兩位獄卒將他關進一間牢房,鎖上牢門,一名獄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行刺公子,等死吧你!”男子看也不看他們,靠在牆上,閉上眼睛,仿佛已經認命。某一刻,從對麵的牢房中,忽然傳來一道又驚又喜的聲音:“林宣,是你嗎?”聽到這道略顯熟悉的聲音,男子猛然睜開眼睛,望向對麵牢房的一道身影,微微一愣之後,同樣驚喜道:“小姐,你怎在這?”下一刻,他臉上的驚喜就變成了震驚:“小姐,你怎會在這!”少女抓著牢房的柵欄,說道:“我是因為刺殺李玄靖的兒子,被抓到這的,你怎也……”年輕男子愣了一下,說道:“我也是刺殺那個狗賊被抓進來的……”少女聞言先是一怔,隨後臉上就露出了緊張和擔憂之色。在牢這些天,她已經想清楚了。李玄靖是李玄靖,李諾是李諾,李玄靖是奸賊,少爺是好人,她不應該被仇恨蒙蔽雙眼,傷害連累到無辜之人。這些天,李諾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從獄卒口中聽說了。他和他的父親,是完全相反的兩種人。年輕男子充滿遺憾的說道:“可惜,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機會,還是失手了,沒能殺死那個狗賊,給老爺夫人,還有父親大人報仇雪恨……”沒成功嗎……少女聞言,稍稍鬆了口氣。這時,年輕男子繼續問道:“小姐,這一年,你到底去了哪,我一直在找你……”少女說道:“在被抄家前,爹讓人將我送了出去,後來一個人找到了我,說是可以幫我報仇,之後,他們教了我很多關於刺殺的事情,又幫我混入了李府……”聽她講完這一年的經曆,年輕男子十分意外,喃喃道:“那個狗賊,竟然沒有殺了你……”少女嘴唇動了動,語氣複雜的說道:“那個人的兒子,和他不一樣,是個好人……”年輕男子愣了一下,隨後皺眉道:“小姐,你不要被他做出來的一些表象給欺騙了,李玄靖所做的那些惡事,就算是誅九族也不足惜,他以為讓他兒子假惺惺的做一點好事,就能掩蓋他以前所有的罪行嗎……”似乎是被男子的話所動搖,牢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此時,牢房之外,縣衙院子,裴哲三人的表情都很感慨。張縣丞歎了口氣,喃喃道:“你們說,公子他難道真的不知道李大人的事情?”王縣尉道:“看樣子是真不知道……”結黨營私,擅權專政,背信棄義,貪贓枉法,謀害忠良,草菅人命,用這些詞來形容大理寺卿李大人,實在是再貼切不過。此事長安人儘皆知,唯獨他的兒子不知道,還真是諷刺啊。就在三人小聲議論之時,數道身影,從外麵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麵的,是一位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他的身後,還跟著幾位黑衣人影。幾人靜靜的跟在中年男子身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像是亙古不化的寒冰。“李李李……李大人!”看到那中年男子的那一刻,三人的身體齊齊一震。縣衙大牢。時隔一年,再次見到舊識,對顧嫣然來說,是最近這些日子,最值得高興的事情。林宣的父親,是顧家的護院,父子二人對顧家忠心耿耿,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雖不是青梅竹馬,但也是要好的朋友,顧嫣然從未將他當成是顧家的下人看待。隻不過,一年前,父親被人誣陷,她的父母,兄長,顧家所有人,包括林護院在內,全都被李玄靖所害。僥幸活下來的,隻有她和林宣了。年輕男子靠在牢房冰冷的石牆上,無比遺憾的說道:“對不起小姐,是我無能,父親和顧大人的仇,怕是沒有機會報了……”顧嫣然低下頭,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他們最後是怎處置你的?”說起此事,名為林宣的男子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疑惑,搖頭道:“不知道,他們隻是把我關在了這,不過,就算是死,死之前能見到小姐,到了陰曹地府,我也能向顧大人交代了。”想到自己的經曆,顧嫣然鬆了口氣,說道:“或許,你不用死,依照大夏律法,罪不至死,最多被判徒三年,流放三千……”她隱隱猜到,李諾是在修法家。如果他真的在修法家,起碼在涉及生死的判決上,一定會按照律法行事,否則便會影響到他的修行。這樣一來,林宣就還有一條活路。林宣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訝色,隨後便說道:“如果真能僥幸不死,我一定要努力的修行,爭取日後手刃李玄靖那狗賊,為顧大人和父親報仇!”“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男子的聲音剛剛落下,寂靜的牢房中,忽然傳來一道聲音。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走進牢房,緩緩的走到兩人麵前。兩人看著這中年男子,同時開口。“李玄靖!”“狗賊,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