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爭論(2 / 2)

陛下替我跪佛堂 六喑 1653 字 2023-04-16

聽見沈三廢竟然還算了戶部的賬冊,趙肅睿嗤笑一聲,用筷子夾了個外皮烤出焦色的白果放在了自己麵前的盤子裏。

「戶部那賬還用算?要不是我爹操勞了那許多年,現在一年六百萬兩的稅銀都收不上來,你莫不是以為我真不知道?要不是為了攢錢打漠北漠西,***嘛還要忍了張玩那廝整整三年?」

張玩是從先帝時就權傾朝野的大太監,先帝身子羸弱,一度將朝中的官員任免之權都攬了大半,先太子臨朝之後他有所收斂,可惜先太子還沒扳倒他就先去了,昭德帝繼位之後一度放任張玩把持朝政,張玩以為皇帝年幼還要對他多有仰賴,便肆無忌憚地大肆斂財,賣官鬻爵無所不為。

一直到昭德帝登基的第三年,某一日,張玩如往常一般在禦前服侍,昭德帝手上一鬆,一個杯盞落地。

張玩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幾個小太監摁倒在地,年輕的皇帝蹲在地上笑著看他:

「張玩,你竟敢禦前失儀?」

隻這一句,盤踞半朝的張玩一黨便在短短數日間煙消雲散。

朝中臣工還沒來得及誇讚他們年輕的陛下乾綱獨斷,就見陛下在早朝的時候摸了摸下巴,說:「朕要禦駕親征。」….

沈時晴本以為昭德帝殺張玩是為了立威,現在聽趙肅睿親口說了她才明白,原來在趙肅睿的眼裏張玩不過是個被他養起來的肥豬,到了該殺的時候自然就殺了。

時至今日,趙肅睿都覺得自己當初真的是英明神武到了極點,他用手指戳了下白果的外殼,被燙了下。

「阿池。」

「姑娘。」

「給我把白果剝了。」

「是,姑娘。」

吃著阿池兢兢業業剝了外殼的白果,趙肅睿懶洋洋地癱在文椅上,對沈時晴說:「張玩一黨一共掏了兩千萬兩白銀,一百萬兩黃金,我打完都沁部打都爾本部都夠用,他們那些錢本就是貪來的,用在西北也算是抬舉了他們,讓他們到了地下好歹有一分功德。」

也隻有一分,不能更多了。

靠在龍床上看書的沈時晴眉頭輕輕一動,又將書翻了一頁。

「陛下,要是明年的戰事不順,您再殺誰來籌措軍費呢?」

趙肅睿嚼著白果,在心裏念著自己早就瞄準了的錢袋子:

「江南各府的官吏,殺一殺肯定是有錢的,要是還不夠就看看各處送貢品的,什麽鰣貢、綢貢、茶貢,還不夠就殺鹽政,再不夠……各處藩王也挺肥。」

七年來修心養性,沈時晴自問世上已經沒有多少事能讓她驚奇了,此時卻還是被這位暴君毫不避諱的說辭給驚到了。

江南是支撐天下財賦之地,如果各府官員都貪,也難怪如今的

.

大雍入不敷出。

藩王不僅從各自封地上得來財物,每年還有朝中的賞賜,原來從趙肅睿手裏掏出去的賞賜他還要拿回去?

至於鰣貢就不必說了,這是她已經決意廢除的,現在朝中還有暗湧不絕。

這些,原來趙肅睿都知道,他不僅知道,他還任由他們坐大,仿佛已經認定這些人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已經注定進了他的口袋。

沈時晴開始覺得自己剛剛的丁香雪梨吃少了。

極短暫的瞬間裏,她徹底理解了李閣老看見她問及民生時的喜出望外,甚至理解了劉閣老透過紗帽隱約可見頭皮的頭頂以及楊閣老得了多年的痔瘡。

「陛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江南各府、各處掌管貢品官吏、各處藩王都在魚肉百姓,百姓又在過的是什麽日子?」

「百姓在過什麽日子?」嚼著烤白果,趙肅睿笑了,「沈三廢,你不會覺得這天下有百姓窮困就都是朕的錯吧?那這天下還有百姓過得富裕呢,也該算是朕的功勞吧?有手段有膽魄的自然家底豐厚,沒腦子也沒膽子的過得不好也怪不到朕的頭上。朕殺的是貪官汙吏,那些人還應該誇朕聖明才對。」

沈時晴卻不這麽想。

「陛下,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疾在腸胃,藥劑之所及……既然能在最初將病治好,又何必等到病到腸胃?腸胃距離骨髓,終究太近了。*」

「你才當了幾天皇帝就敢來指責我了?」

趙肅睿又是一陣不耐煩:「那你讓朕怎麽治?天天盯著那些官,他們誰敢貪就立刻拖出去,或者乾脆從菩薩那借個法寶,照著鏡子看他們的心,心是黑的就立刻拖出去砍了?」

將一枚熱乎乎的白果放在掌心,用手一拍掌根,白果順勢彈起落進了嘴裏。

「螻蟻就是螻蟻,一旦有了些許權柄,就覺得自己能讓天下都煥然一新。」

大雍朝的昭德帝垂下眼眸,在心裏笑著說:

「殊不知,權力本身就不是用來救人的,而是決定讓誰先死的。」

窗外又是一陣更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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