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主見得很。
……江舫就是來釜底抽薪的。
和南舟一樣,在和對方短兵相接和對峙的短暫時間裏,他迅速判斷出,目前對付他們的共有三支隊伍。
那個滿口臟話的暴躁男人的手下共有4個,加上他,一共5人。
被反殺的狙擊手和被搶了武器的匕首男,是2人一組的搭配。
薑虹的手下,明麵上共有4個。
江舫想,如果他們能知道“南舟害怕月亮”的信息,那麽必定會把能使用氣象卡的人留在暗處。
這和打遊戲時,要安排脆皮血薄的法師蹲草或是後方陰人是一個道理。
而這一“暗處”,必定是既能看到月亮和南舟,又方便策應的地點。
這樣一來,排除其他的不可能,隻剩下一條巷道可以供這個“氣象操縱者”藏身。
於是,江舫裝作慌不擇路,慎重地選擇了這條巷道,並準確地將刀鋒送進了他的肚子。
他這一刀下去,氣象男生命登時陷入垂危狀態。
原本正常運轉的氣象卡停轉,施法被打斷,那無形的天狗便重重當空一口咬下,將圓月恢複成了弦月。
氣象卡施加的影響一消失,南舟周身禁製陡然一鬆。
眼見南舟失控,計劃落空,隊友受傷,三重打擊叫薑虹睚眥儘裂:“你——”
江舫含著駁駁淚光側過身來,用指腹輕輕抹一記殷紅的眼尾,話音裏帶笑:“不是你們要玩殺人遊戲的嗎?現在玩不起了?”
薑虹還沒來得及發難,就慘叫一聲,咕咚一聲倒伏在地。
一直無人關注的李銀航手握著一個擺放在街角、已經用空了的消防栓,一栓掄倒了薑虹。
她作勢要去掄一旁還在美滋滋看戲的粗暴男。
粗暴男本能後退躲避。
李銀航趁機用扔鉛球的姿勢將消防栓扔了出去,轟地一下砸上了暴躁男頭頂的一塊玻璃。
尖利的玻璃炸裂如暴雨。
暴躁男大罵一聲:“操!”
李銀航跌跌撞撞地衝到了南舟身側,拖了一把他:“跑啊——”
可還沒等她站穩腳跟,恢複了些氣力的南舟就一把摟住了她的腰身,麻袋一樣地扛人上肩,另一手抓住手染血色的江舫,大步朝長街另一端奔去!
薑虹的隊伍有兩個人同時重傷,阻滯了他們追擊的腳步。
而幻影匕首的原主人在短暫的猶疑後,還是放棄了南舟,踏上樓梯,朝自己昏迷的狙擊手隊友奔去。
暴躁男抖掉落了自己一頭一臉的玻璃碴子,心生怒氣:“追!”
話音未落,一把幻影匕首淩空戳來,一匕首沿著他頭皮正中央,開墾出了一道深深的凹槽。
雪白的一截頭皮直接暴露在外,黑發亂飛。
暴躁男隻覺頭頂冷颼颼的,抬手一摸,暴跳如雷。
可不等他怒火泄出,那匕首就卷土重來,把他的耳朵劃出了血,又借靠旁邊牆的力道,來了一個梅開三度,借勢反彈,把一個前來搶奪匕首的隊員脖子割出了血道子。
幻影匕首回到了南舟掌心,又再度滴溜溜飛轉著出擊。
幻影匕首的原主人趕到自己隊友身邊,發現人還有呼吸,便從樓頂探頭出去,恰好看到下麵的一片兵荒馬亂。
看到自己能二段跳的匕首逮著暴躁男一行人猛戳,他目瞪口呆。
……這他娘的也上手得太快了點吧?!
可惜,幻影匕首的攻擊和操控範圍有限。
當第三次收回匕首時,南舟徑直將其收入背包,無視了那尾隨而來的眾多淩亂足音,轉問肩上的李銀航:“銀航,我們去哪裏?”
李銀航咬緊牙關。
她知道,該是自己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她抬手死死抓住了南舟後背的衣服,指尖都變了形、發了白。
她澀著聲音,艱難道:“我們……一起走。”
這是答非所問。
卻也是李銀航的答案。
南舟剛要搭話,隻見眼前出現了三處岔道口。
一條通向“鬥轉賭場”,一條通向聲色犬馬的豔情酒吧街,一條通往外圍的城寨。
他們剛才脫身的速度太快,追兵都在身後,來不及形成包圍圈。
三人來不及精心選擇,徑直衝上了前往城寨的路。
而就在三人身影消失在那條街道上時,從街旁的一間酒吧裏走出了三個膀大腰圓的玩家。
他們勾肩搭背、喝得爛醉,朝著殺氣騰騰的、以暴躁男為主力的追擊隊伍迎麵走來。
毫不畏懼的樣子,大概隻能用“酒壯慫人膽”來解釋了。
暴躁男站住腳步。
他因耳朵流血、一側肩膀上沾滿血跡的樣子,配合著他煞氣衝天的神情,顯得極為可怖。
他單刀直入:“看見有人跑過去沒有?”
走在最當中的人口中噴吐出濃濃的酒氣。
他打了個嗝,粗魯道:“什麽玩意兒啊?”
暴躁男壓抑著音調和怒氣,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人。三個人。看到了沒有?”
“啊……人?”
其中一個酒鬼指向了鬥轉賭場的那條街,醉醺醺道:“衝那邊去了。”
暴躁男連道謝都沒有一句,便帶著人向前衝去。
臨走前,他還不忘撂下一句臟話:“媽的,酒鬼。”
當叢叢腳步漸行漸遠,孫國境咬住牙簽,眯著眼睛回頭望了一望,嗤了一聲。
……哪裏還有剛才的醉態?
這場遊戲,雖然獎勵豐厚,但很多玩家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並不想參加。
說實在的,很多玩家連正經副本都避之如蛇蠍,這種送上門來的麻煩副本就更別提了。
這也是“紙金”今天街麵上人煙稀少的原因。
他們擔心自己會受到波及,所以索性閉門不出。
而孫國境三人組,也有他們不參與的理由。
羅閣憨頭憨腦道:“哥,咱們既然早知道任務的內容,就算不打算做,也該在他們上線的時候提醒一句啊?”
“提醒?”狗頭軍師齊天允搖頭不迭,“你不想活了啊?實名製告密?!”
世界頻道都是公開姓名的。
想參與這場獵殺賽的人,不多,卻也不少。
他們沒必要站隊南舟,給自己樹敵。
既然不想得罪其他玩家,他們乾脆縮起來,找個小酒館喝口老酒,快活快活。
不過,既然發現他們的登陸地點是“紙金”,既然通過世界頻道裏的對話發現他們逃脫了那些人的轄製,既然他們有幸遇上了,他們幫一把,也是理所應當的。
孫國境回望著三人消失的街道,把嘴裏的牙簽哢嚓一聲咬斷。
他嘀咕道:“救老子一條命,老子這可算還給你們一半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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