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小時博弈戰(四)(1 / 2)

原本還想再觀望觀望的玩家,在看到七八隊看上去就不是易與之人的玩家出沒在小鎮中,也馬上改變策略,腳底抹油。

擁有近2000名玩家的鬆鼠小鎮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在短短三個小時內被清成了一座空城。

而報時器似乎並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眼看著日影移過正中,那些玩家確認了一遍門口的計數牌,確定不相乾的玩家應該已經儘數撤去。

平素人滿為患的童話小鎮,由於過度的寂靜,就連路邊卡通雕塑上揚到誇張幅度的嘴角,都帶了一點說不出的邪意。

石油-方冕:人走得差不多了。

導演-支荀:“立方舟”的,出來。

先鋒-林奇兵:我們可以先談談,約個地點。

有三支隊伍不約而同向“立方舟”發起了邀約。

態度不一,但目的一致。

在他們的認知中,所謂8小時的寬限,不過是“立方舟”故弄玄虛的手段而已。

等小鎮裏的其他玩家走得差不多了,他們也該動手了。

三方耐著性子等了一分鍾有餘。

等來了一句——

立方舟-李銀航(李bank):請現處於鬆鼠小鎮內的玩家,在4小時40分內離開小鎮。

眾人:“……”

不過,他們都是久在副本中混跡的,怒氣值不會那樣輕易地被挑起。

大家各有安排。

三四支隊伍的人各自挑了酒吧和餐廳休息,補充營養。

8個小時,他們等得起。

另外幾支隊伍互不交流,卻默契地在小鎮內各自散開,搜索“立方舟”可能的落腳點。

采取不同行動方向的人都在暗自笑話對方。

休息的人認為鬆鼠小鎮這麽大,白白搜索在這種事情上浪費體力,簡直蠢得不能再蠢了。

搜索的人認為,花時間在休息上,就是暴殄天物的行為。

“立方舟”的坐標係明明白白的就在鬆鼠小鎮裏,李銀航每隔五分鍾還要報一遍時。

隻要這人姓名旁邊的q版鬆鼠頭隻要一直在,就不怕“立方舟”他們從小鎮上跑掉。

找到他們的蹤跡、先下手為強、提前想辦法控製住他們,讓他們交出副本生物,那些現在優哉遊哉的人就隻能乾瞪著眼在一旁羨慕了。

雙方心照不宣地辱罵對方:大傻逼。

身在鬆鼠小鎮上的玩家自顧自地各行其是,倒是讓身在局外的人浮躁起來。

起哄架秧子的人開始多了起來。

——縮頭烏龜!

——非要等8個小時乾什麽?是不是逗人玩呢?

——“立方舟”也不一定有副本生物吧,也都是大家的推測吧?

——就是,人家報個數,就有一幫傻子被哄得跑過來跑過去啦~

島上的人沒被李銀航這個沒有感情的報時機器激怒,卻個個被世界頻道裏這些聒噪又陰陽怪氣的家夥氣得不輕。

有兩組本來想原地等待副本生物出現的玩家硬是改變了主意,動身投入了搜索之中。

要是找到那個“立方舟”的李銀航,不論男女,先痛打一頓再說!

……

在城堡影院叢叢的水晶尖頂掩映間的一小片平台上,江舫抱臂靠立在遠離平台邊緣的一端。

他和南舟一樣,並沒有更新遊戲界麵。

但眼下的局勢,與他和南舟推導的局麵幾乎完全相合。

所以江舫想也知道,世界頻道裏目前是怎樣一副亂象。

麵對連篇累牘的辱罵,李銀航麵不改色地喝了一口水,在係統時間指向確切的數字的瞬間,指尖一動,將早已編輯、審核多遍的倒計時發送出去。

她無比忠實地執行自己的角色功能。

江舫閉著眼睛:“那些話,不用放在心上。”

李銀航莫名其妙:“啊?什麽?”

她的視線聚焦在了那些快速劃過的惡毒文字上,才意識到江舫的指向。

她滿不在意地揮了揮手:“嗨,這算什麽。”

在李銀航的工作生涯中,她早就對語言這種武器的殺傷力麻木了。

曾經,她也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客服,直到生活一巴掌扇醒了她。

她還記得自己剛入職的時候,和一個口音濃重的大爺進行的一番對話。

大爺第一次打電話來的時候,還挺慈愛,迷惑性極強:“我的卡,能在會澤取到錢喃?”

李銀航答道:“請問您的姓名和銀行·卡號是……”

大爺極為警惕:“憑啥告訴你喃。你就告訴我能不能取。”

李銀航隻好拋棄了話術:“您好,是可以的。”

她還非常不合時宜地皮了一下:“雲南是我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大爺的第二通電話是同事轉接過來的。

李銀航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記住自己的工號的。

他張口就說:“取不出來。”

李銀航再次詢問:“您的銀行·卡號是什麽呢?這裏可以為您提供諮詢哦。”

結果,大爺瞬間炸了毛,把李銀航劈頭蓋臉一通痛罵,仿佛她問的不是卡號,而是他的銀行·卡密碼。

李銀航被罵得半個小時沒回過神來。

好不容易走出陰影,第三通電話又進來了。

還是大爺。

大爺小聲道:“你不會騙我吧。”

為了能讓大爺取到錢,李銀航愣是把自己祖宗十八輩兒的清譽都賭咒發誓上了。

大爺終於扭扭捏捏、極不情願地報上了自己的銀行·卡號。

李銀航呆愣了片刻:“您好……這裏是光明銀行。您的卡是工商銀——”

電話那邊一片沉默,然後咵地一下掛上了。

回想起過去種種,李銀航竟覺得,那遙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一旁的江舫閉著眼睛,後背貼著身後大塊的粉水晶裝飾壁,鼻尖微微沁出汗珠來。

他抓握著自己手臂的手指讓衣料大片下陷。

江舫的整體姿態是故意粉飾過的、能瞞過人眼的放鬆。

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肌肉是如何緊繃,耳畔是如何充斥著藤蔓細微的、讓人牙酸的晃動聲。

每次站到高處,他都會有自己還留在當年父親墜崖地點、被懸掛在生死一線的幻覺。

無人救援。

無人理會。

無人……

突然,一隻手突然從旁側伸出,抓住了他的衣角。

身體細微的失衡,讓江舫瞬間產生了強烈的應激反應。

理智像是父親踩踏過的那片泥土,坍塌的刹那,江舫已經閃電般握住了那隻手的腕部,猛然發力——

清脆骨響響起的一刻,江舫幾近脫韁的理論也在同時回籠。

他心尖一悸,回過頭來,正好看進了南舟一雙沉靜中帶著點淡淡詫異的雙眼。

南舟哢吧一下把被江舫抓卸掉的手腕接了起來。

動作之快,讓李銀航根本沒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麽。

南舟說:“安全了。城堡裏的人都走了,正在往東邊的錫兵道走。我們下去。”

他們早就對眼下的局麵有所估計。

實際上,來鬆鼠小鎮上的人,比南舟和江舫當初推測的還少了些。--

他們事先錨定了幾個起碼有兩個出口的藏身點,但還是碰到了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