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慘叫,讓兩個睡在上鋪的兄弟差點直接滾下來。
他們定睛看去,看到了赤腳站在地上、臉色慘白的孫國境。
他啞著嗓子,喉嚨似乎變窄了,聲音隻能呈半氣流狀、硬生生擠出來:“我被子裏有東西!”
兩道手電筒光立刻從上鋪投射下來。
羽絨材質的被子被孫國境蹬到了地上,在昏黃的手電光下,有幾處異常的隆起,看起來像是人體起伏的弧度。
齊天允從上鋪縱身跳下,操起擱在暖氣片旁的笤帚,鼓起莫大勇氣,咬牙將被子挑開。
……裏麵空空蕩蕩。
幾人還沒緩過神來,就聽宿管阿姨哐哐在外鑿了兩下門:“叫什麽?出什麽事了?”
孫國境的眼神還是直的。
齊天允和羅閣對了個視線,揚聲答道:“做噩夢了!”
宿管阿姨不滿道:“小點兒聲!多大的小夥子了,做個夢吵了八火的,其他人還要睡覺呢。”
說完,她嘀咕兩聲,也就離開了。
孫國境胡亂往旁邊摸了兩把,就近拉了把椅子,一屁股把自己撂了上去。
他把臉埋在了掌心。
羅齊二人都了解孫國境。
他不是一驚一乍的人。
他說看見了什麽,那就是真的看到了什麽。
齊天允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一下拍出了孫國境的滿腹怨氣。
“我乾什麽了我?”他發泄地一踢桌角,把鐵皮桌子蹬得轟隆一聲,“老子就他媽砸了個玻璃!怎麽就招了鬼了?!”
羅閣和齊天允也不知道該怎麽勸慰他。
他們之前打過三次ve,場景主題分別是電鋸殺人魔、月下狼人,還有植物變異的末世。
雖說也是險象環生,至少都是看得著摸得著的對手。
純靈異的副本,他們還是第一次玩。
他們隻當普通的ve來玩,沒想到鬼根本不講基本法,上來就開大。
寢室裏氣氛一時凝滯。
孫國境卻驟然跳起身來,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扒了下來。
他嚷嚷道:“幫我看看,我身上有沒有什麽東西沒?”
憑他稀薄的恐怖電影觀影經驗,不怕鬼偷,就怕鬼惦記。
如果鬼真的在他身上留下了什麽標記,那才是棺材上釘木釘,死透了。
經過一通搜索後,穿著條大褲衩、赤條·條站在寢室中央的孫國境才勉強放下心來。
他身上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鬼手印之類的標記。
就連剛才那股噬骨的陰寒都消失了。
仿佛那鬼就隻是來他被窩裏打了個到此一遊的卡。
孫國境心上陰霾被掃除了一些,直想痛快地罵上兩句娘,好好宣泄一番。
就在這時——
“篤。”
孫國境的一句祖安話卡在了嗓子眼裏,臉上剛剛聚攏的血色刷的一下退了個乾淨。
他壓著喉嚨問:“你們聽到了嗎?”
……敲門聲。
他從齊天允和羅閣難看的臉色上得出結論:他們也聽到了。
此時,寢室門板處又傳來了三聲規律的敲擊聲。
篤,篤,篤。
節奏很是心平氣和。
“操!!!”
俗話說,鬼怕惡人。
於是,孫國境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臟話一股腦兒全砸了過去。
不間斷地惡毒咒罵了近一分鍾後,最後孫國境還是以一句通用型國罵收了尾:
“他媽的誰呀?!”
“你們好。”
門外的聲音在連番的辱罵下,沒有起半分波瀾,甚至還帶著一點禮貌的笑意:“我叫謝相玉。我也是一個玩家。”
砰的一聲,寢室門帶著一股怨氣開啟。
站在門口的謝相玉被一隻大手拎了進去,在黑暗中被搡推到了牆麵上。
他的脊背骨頭和冷硬的牆壁碰撞,發出一聲轟然悶響。
因為感覺被戲耍而暴怒的三人組看著謝相玉從牆上直起腰,摁住肩膀、輕輕活動:“很疼啊。”
孫國境咬牙切齒:“你他媽瘋了?”
熄燈這麽早,估計現在還有大批的學生沒有睡。
在這麽多nc麵前,他公然暴露自己的身份,還想把他們帶下水?
這人是個傻逼吧?
謝相玉笑道:“我不這麽說,你們會放我進來嗎?”
三人組之中,也就數齊天允腦子強點,燒烤攤記賬之類的重腦力活都是他來負責。
他粗魯地拿手電筒懟著謝相玉的臉照了一番。
謝相玉微微側過臉,但並沒有對這不禮貌的行為展露絲毫不悅。
謝相玉長得很聰明,左耳垂處有一枚耳釘樣的東西。
……細看之下,才能辨認出那是一枚紅痣。
他的身體偏單薄,一米七五左右,在這三個淨身高一米八的猛男麵前,英俊斯文得像個雛兒。
如果他不是有什麽強力的道具,就他的體型來說,他的威脅全然不足為慮。
但齊天允還是保持了十足的警惕心:“你想乾什麽?”
謝相玉說:“我發現了一點線索。我拿線索入夥,換你們保護我。”
……“保護”?
謝相玉給出了解釋:“我今天也聽到了那個叫南舟的人發出的廣播,但我去的時候,看到那個人正在打劫你們。我就躲開了。”
三人:“……”
他們不好意思承認他們三個人是去打劫的,卻被南舟一個人反搶劫了。
他們隻好咬著後槽牙默認了謝相玉的說法。
“他們三個讓我感覺很危險。”謝相玉說,“相比較之下,我選擇和你們合作。”
齊天允追問道:“你發現了什麽線索?”
謝相玉:“按副本時間算,在10月20號晚上、21號淩晨,發生了一些事情。”
“我的手機裏,有一個叫齊天允的人的聯係方式。在20號晚上八點鍾左右,他讓我去東街買200塊錢燒烤,然後送到東五樓403活動室裏。”
他環顧四周:“你們誰叫齊天允?”
很快,謝相玉從其他兩人的視線走向,判斷出了齊天允的身份。
他注視著齊天允:“知道為什麽你會讓我去買燒烤嗎?”
三人像是三條懵懂的大狼狗,統一地搖頭。
“因為我有把柄捏在你手裏。”謝相玉說,“你們體育係男生宿舍樓,和女生宿舍直線距離最近。以前,我曾躲在你們宿舍樓樓道,用手持望遠鏡偷窺過女生宿舍,被晚歸的你抓住過。”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不見絲毫羞恥。
齊天允條件反射地掏出手機,想從和他的聊天記錄裏判斷他說的是否正確。
“手機裏當然沒有這種東西。”謝相玉言笑晏晏,“你可是在威脅我,這種交涉怎麽會通過文字留下證據?”
齊天允狐疑道:“那你為什麽會知道?”
謝相玉抿嘴一笑。
被他隨身攜帶的單筒手持望遠鏡。
搜索記錄裏“偷窺女生宿舍被舉報會有什麽後果”的條目。
和女生宿舍距離最近的體育生宿舍。
謝相玉對齊天允的無理要求卻無理地言聽計從。
……根本不難推斷出這樣的結論嘛。
三人聽得目瞪口呆。
他們光顧著調查胡力去了,根本沒想要徹底地查查自己。
孫國境不自覺放開了扭住他前領的手。
謝相玉理了理自己的領子,並把孫國境暴力拉扯開的一顆襯衫扣子端正係好,用拇指撫平皺褶。
黑暗中,謝相玉一雙眼睛明澈如星:“相信我。我會對你們很有用的。”
……
留學生宿舍裏。
江舫為南舟和李銀航演示了他的嚐試過程——
兩個小時前,他注冊了一個賬號,在津景大學的校園貼吧裏發了一個帖子。
題目相當直白,叫《你們記得胡力嗎》。
吧主並沒有刪除。
也就是說,“胡力”並不是官方設定的違禁詞。
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麽。
或許隻是負責刪帖的吧主並不在線。
於是,江舫將這個帖子繼續寫了下去。
“你們記得一個叫胡力的人嗎。”
“雖然他的確是個很安靜的人,每次上大課時,都習慣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有時在南二食堂,會看到他一個人低頭吃蓋澆飯。他沒有同性朋友,沒有女朋友,特殊的趣味也一概沒有,活得像個透明人。”
“但為什麽除了我,所有人都不記得他了呢。”
“這太奇怪了,不是嗎。”
下麵的回複也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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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樓主在寫小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