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陽光正好。
樹影,光暈,以及從林葉間篩下的純金光線。
表麵上看,這就是一趟再普通不過的午後旅程。
但細看之下,外麵光線的方向、分布和明暗都太過單調。
地上快速倒退著的光斑,以十米為間隔,不斷重複著同樣的形狀。
像是沒有完全做好渲染的遊戲場景。
江舫靠在大巴車窗邊,觀察著單調的外景。
而南舟專心研究著將二人銬緊的手環。
江舫:“放輕鬆點。到了終點,它說不定自己就打開了呢。”
南舟:“不會的。”
江舫:“為什麽?”
南舟肯定道:“那個蘑菇不喜歡我,它不會給我開鎖的。”
江舫忍俊不禁:“那你要怎麽辦?”
南舟伸手握住兩副銀環的交界部位。
“這個很簡單……”
江舫盯著他。
南舟保持著靜止的動作,思考片刻,問了個有點奇怪的問題:“這個應該是打不開的吧。”
“嗯。”江舫笑答,“做工挺結實的。”
南舟立刻坐回原位:“那就算了。到終點再說吧。”
江舫笑開了,身體放鬆,往後仰躺過去。
這時候,南舟才有心思去細細看一看江舫。
他睫毛和皮膚顏色偏淺,很容易被陽光上色。
choker緊貼著他頸部的皮膚,恰好抵在他喉結處。
喉結的微動,頂著柔軟的黑色皮革也跟著起伏,看上去非常……
非常讓人想戳一下。
其他人:“……”
他們擠在車廂中部位置,看著被銬起來的一對大佬,不敢說話。
也就李銀航坐得離他們近點兒。
在南舟搭在座位邊的手指蠢蠢欲動時,他聽到李銀航說:“謝謝你們。要不是沒有你們,我們可能真要掛在這兒了,最好的結果……恐怕還是要死上幾個人。”
南舟的食指在紡織品質地的車座套上抓了兩下,勉強收回了心思。
他回過頭,衝李銀航沉默地一頷首,坦然收下了這份感謝。
“其實李小姐也不差。”江舫笑眼一彎,“你不是也判斷出來,胖子有可能是鬼了嗎?”
南舟好奇地看向李銀航。
李銀航不大好意思地捏捏耳朵,解釋道:“這幾天,我一直在關注失蹤事件的通報。至少目前,沒有18歲以下的孩子消失的記錄。”
被李銀航這麽一點撥,其他的人紛紛露出醒悟的神情。
——就算那個胖子卡著22歲的法定年齡線結婚,他這個年紀,也不大可能養出超過18歲的孩子。
所以他應該……根本沒有女兒。
“他也許就是比較早進入遊戲的玩家,所以不知道這件事。”李銀航繼續解釋,“但我又不能亂下判斷。萬一人家玩得比較野,大學就和女朋友有了……是吧?”
南舟點點頭:“很棒。”
不得不說,南舟冷冷淡淡誇人的時候,魅力值挺ax的。
“我也就是撞個運氣。”李銀航把耳朵都要搓紅了,“我可想不到利用環境、編假名來給‘鬼’挖坑。”
南舟說:“這不是我觀察出來的。”
南舟說:“因為我原來也不在這輛車上,是被傳送過來的。”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而且我也不大擅長現編名字。”
李銀航:“……”
其他人:“……”
大家對南舟的回答紛紛表示消化不良。
李銀航覺得自己的cu運轉過快,恐怕要炸:“等會兒……那你怎麽能確定自己不是‘鬼’?”
“因為沒人告訴我,傳送過來就是‘鬼’。”南舟非常淡定且理直氣壯,“遊戲既然沒規定,我當然就不是。”
李銀航及其他人:“……”這邏輯好像也沒毛病。
江舫單手支頤,望向他:“那你是從哪裏傳送過來的?”
南舟回看向他:“同樣的問題。”
江舫:“嗯?”
南舟:“你是從哪裏傳送過來的?”
大家:“……”
不少人差點當場腦梗阻。
江舫凝視了南舟半晌,笑道:“我還以為我偽裝得挺好呢。”
“的確很好。我也隻是懷疑而已。”南舟回看向他,“隻不過現在已經坐實了。”
江舫:“為什麽會懷疑我?”
南舟:“你們第一輪說話的時候,我一直在聽。”
說著,他瞄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李銀航:“如果你真的坐在她的前麵,那麽,從她開口,到你給她解圍,你用的時間太久了。”
“想化解她的困境,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但你並沒有做。”
“唯一的解釋是,那個時候的你需要信息,也需要一個隊友。”
“所以,你有可能和我一樣,也和‘鬼’一樣,是被傳送來的。”
南舟的聲音是純粹的陳述語調,沒什麽波瀾。
“自我介紹的順序是從後往前。趙先生提供的信息太少。李小姐如果不能提供足夠的信息,下一個發言的你,會很難辦。”
“如果沒有信息,你會被懷疑。”
“如果不能確定她是孤立無援、沒人為她作證,她也不會這樣順理成章地成為你的隊友。”
“當然,因為李小姐給出的信息--
夠多,隻要你是像胖子那樣對c城熟悉的人,不難推測出這輛車的行車路線,再給自己做一個身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