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理解的行徑。」思控發表看法道,「把信息刻在石頭上確實能保存很長的時間,但用圖畫來表示的效率過於低下。他們明明能用字記錄,卻選擇了更落後的方法,屬實稱不上理性。」
“不這跟理性無關,而是一種傳統。”夏凡在腦海中喃喃道。
眼前的壁畫並不單純是一種敘述,同樣還是身份的象征。他注意到,畫中的人物各個惟妙惟俏,連身上衣服的褶皺都有細致刻畫;畫卷所示場景無不宏大壯闊,既有艦隊在海上航行的景象,也有在東方王宮舉辦的盛大典禮。從手法和筆觸來看,說是一件藝術品也不為過,放到後世,這絕對是用來研究曆史的極佳材料。
“這個人是主母大人。”華琳望著畫中的一名女子道,“她的樣子跟錢幣上的形象一模一樣。”
此人沒有穿著東方服飾,而是一套西極禮袍配寬邊圓帽,無論在哪張畫中都處於中央區域,即使暮夜公主不說,夏凡也能猜到她就是斯迪奇主母。
不過更讓他在意的,是站在女子身邊的那名男子。
和主母一樣,他幾乎也出現在每張畫卷之中,其中背景是宮廷的那張壁畫裏,此人頭頂的冠冕已然昭示出了他的身份。
當時能以如此姿態示人的,整個東方唯有一人。
永帝國的君王。
所以他們才會用壁畫來記錄自己的生平,而非簡單的幾行語句去概括。
“難道主母大人來這片大陸後結識了東方帝王?”費萊頓驚訝道。
“恐怕不止。”夏凡指著另一副宮廷畫卷道,“在東方,隻有大婚時才會擺出如此陣仗。”
“大婚?”兩人異口同聲的驚呼道。
“至少畫上的內容是如此。”他在心裏問思控道,“你說曾有一隊人馬在一百多年前到訪過逃逸塔,有確切的時間嗎?”
「一百八十六年零三十七天。」回答來得很快。
一百八十年夏凡思忖了下,永朝覆滅是在百年前,而末代永王在登上王位時也就三十來歲。換而言之,斯迪奇所結識的永王應該是前幾代的皇帝,跟親手打開黑門、一直存活至今的永王並非同一人。
接下去的畫卷內容也越來越讓人驚歎。
兩人幾乎遊曆了東方大陸的各個奇山險峰,包括啟國北邊的那座火山區域,其中還用到了一種類似滑翔翼的法器,雖然不能自主飛行,但借助巽術助力,完全能跨越一些常人無法涉足的險境。
他們的最後一站是百耀山。
延綿萬裏的山峰以及永遠不會消散的雲霧,成了此地最顯著的特征。
一支多達萬人的隊伍開始挑戰群山,工匠在山頭建立補給站,觀察每一個可以讓滑翔翼落腳的地方。一旦確定好之後,便會有近千人掛載好翅膀,在巽術師激發的狂風下衝向另一座山巔。望著壁畫上密密麻麻起飛的人群,夏凡不禁聯想到了夜晚撲火的飛蛾,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之間存在一定的相似性,因為這種不穩定的滑翔飛行危險性極高,一旦遇上山間變向的驟風,就很容易有去無回。
但比起盲目的飛蛾,這樣的探索卻是目的明確且有意義的夏凡記得洛輕輕曾說過,正是永朝建立之後,大陸的秩序才逐漸穩定,第一幅描繪整個大陸山川形貌的輿圖,也是在永朝期間誕生。他不知道這副最早的“東方地圖”是否出自此位永王之手,不過毫無疑問他應該對地圖做出了巨大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