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五人都處理完後,一上午時間也基本耗費得七七八八。
黃衫男提到的狀況,正一點點變成現實——為了爭奪繼續留在青山鎮的機會,考生之間開始互相攻擊,這一情況甚至出現在了旅店和茶樓門口。
如果不是規則中有一條是“禁止乾涉村民的日常生活”,夏凡懷疑這群人會把店內都當做爭鬥之地。
“還好他們不會在茶樓裏鬨起來,”魏無雙心有餘悸道,“看來考官還是手下留情了的。”
“未必如此。”夏凡搖搖頭。
“夏兄何出此言?”他訝異的問,“考試規則裏明確考生不得——”
“不得乾涉村民生活,但沒有規定不準把旅店和茶樓砸了。”
“這個……”魏無雙一時難以轉過彎來。
“想想看,”夏凡壓低聲音,“如果你在外麵旅店鬨事,砸壞一兩張桌椅,店家會怎麽辦?”
“隻要賠錢就行,除非錢不夠——”說到這裏他自己也愣住了。
“沒錯。”夏凡微微揚起嘴角,“若能賠錢到位,店家估計巴不得你把所有舊桌子都砸個遍,官府也不會處理這種小事。換到青山鎮裏,則相當於鬨事不算違規,隻有沒錢賠償才算違規。”
魏無雙半晌說不出話來。
夏凡也沒有再接著說下去,他知道以對方的見識,一定能想到這意味著什麽。
現在之所以沒人動手,原因無非有兩個。
一是大家暫時還沒覺察到這一點,二是手中的錢還不夠多。
現在意識不到,不代表之後幾天仍沒人意識到;同樣的,現在錢不夠多,不代表接下去幾天也會如此。隨著不斷有考生被淘汰,那些錢銀也會逐漸集中起來,直至形成“巨頭”,這種趨勢幾乎是必然的。
到最後一兩天,隻怕留下來的考生中會存有大量錢銀,即使砸碎幾張桌子,或是旅店的房門床鋪,也能賠償得起。
麵對必定不夠的靈火,從其他考生手中獲取就成了他們唯一的選擇。屆時會發生什麽,夏凡閉上眼都能想象出來——無論白天還是黑夜,無論是在茶樓還是在旅店房間中,整個青山鎮都會變成狩獵場。可以說誰能聚集起更多錢銀,誰就能徹底占據主動。
魏無雙的臉色都變了。
這樣的局勢發展對他而言,顯然是最糟糕的一種。
或者說,對每個考生都是最糟糕的一種。
信任與合作將不複存在,甚至那些臨時湊起來的團夥,都要時刻提防來自內部的襲擊——畢竟考官要的是裝滿靈火的罐子,而不會在乎罐子是從哪裏得來的。
向夏凡拱拱手後,同鄉一臉失魂落魄的離開了。
他則在茶樓二層找了個靠邊的桌坐下,點了份吃的,一邊吃一邊觀望起旅店那頭的情況來。
到這一刻,士考的核心內容似乎已經浮出水麵。
隻是夏凡心中仍存有不少疑慮。
不管從哪方麵看,這個規則都對世家弟子太有利了點。比起臨時拉幫結派的團夥,他們內部無疑要穩定得多,更有甚者說不定在考試前就已經確定好了名額分配,隻需一小部分人專心陪考,就能令整體獲得最大利益。
雖說人脈和家世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但如此一來,選拔出來的方士也都會帶著世家背景,啟國王室應該不會期望看到這樣的結果才是。
當然,士考的政治目的並不是他現在需要思考的東西——無論上麵如何考量都跟他無關,他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儘快拿到一瓶靈火,以確保合格資格。
……
午夜子時,外麵已夜深人靜。
夏凡中斷引氣修行,微微歎了口氣。都這個點了,狐妖還不出現,十有八九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她不會再來了。
帶著一絲遺憾,他開始準備今晚的正事。士考允許帶兩套衣服,除開一套是常見的罩袍外,另一套則是他親手製作的夜行服。和這個時代流行的寬鬆服飾不同,後者完全遵循了簡潔易用原則,沒有紐扣,袖、身、帽一體,腕部、肘部和胸口皆縫有一層牛皮,以提高耐用性。
衣服也不是純黑色,而是藏青麵料——從理論上來說,最適合融於夜幕的顏色是深紫色,但限於染料水平,他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不那麽罕見的深藍色。至於黑色……它看上去最像黑夜,可一旦在有光的地方,一團移動的“陰影”很容易引起注意,隱藏效果甚至不如灰色。
深吸一口氣,夏凡從窗口翻出,貼著牆壁朝二樓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