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覷他兩秒,不同於亞洲人普遍扁平柔和的五官。
他眉高目深,輪廓剛勁淩厲,穿得簡潔低調,就是一股難以形容的鋒芒壓人,十分耀眼。不好惹。
老板正式誠懇道歉,見他神色稍霽,不願直麵他,轉向喬安,“您想要什麼款式的戒指,訂婚?還是結婚?”
喬安頭皮發麻,跨進珠寶店,她就認識到一個巨大錯誤。
她隻想用這個借口,試探祁嶸瑾,取得出門機會,卻忽略冰島不是國內,玉器這裡或許有,但絕不會是她想的那種款式。
太大意,她以前絕不會如此馬虎。
“不。”喬安起身,“我們走錯了。”
祁嶸瑾手臂圈在她身後,手搭在櫃台,她坐著,距離空間適當,站起來背緊貼他胸膛,有一瞬仿若化作火爐,她在其中,必成灰燼。
“這裡戒指不合適。”
在全世界範圍內,“一顆恒久遠,真愛永流傳”的宣傳,將鑽戒釘死在婚姻意義上,而就她跟祁嶸瑾的關係,讓她送鑽石戒指,太諷刺,太誅心。讓她惡心。
“合適。”祁嶸瑾摁她坐下,示意老板取戒指試戴。
他點中的都是對戒,光彩閃耀,克拉並不大,色度卻好。有一款男戒是扭曲纏繞的藤蔓,尖刺成籠,絞住最中間的鑽石。
喬安看著他拿起,心頭寒意蔓延進骨縫。
分不清他是想安撫,還是又一種深層次的試探。
如果是安撫,他拿這戒指給她畫大餅。
——你看,鑽戒,潛在結婚意義,乖乖聽話被養在翡翠公館,未來可期。如果是試探。
——懷孕了,為了孩子將來,更該老老實實順服,博取他的心。
什麼叫雙向奔赴,祁嶸瑾畫餅,她吃,這就叫雙向奔赴。可是憑什麼。他憑什麼。
覺得婚姻對她是餅,拿出來,她就會吃。
喬安忍著密密麻麻的戰栗,卻忍不住胃裡驟然掀起的波濤洶湧。
她推開麵前盛著戒指的托盤,來不及再推祁嶸瑾,喉嚨上湧的酸水,衝破牙關。
“哇”地吐了祁嶸瑾一胸膛。
老板嚇了一跳,匆忙彎腰從櫃台下翻出紙。“您先清理一下,洗手間在櫃台左邊。”
祁嶸瑾俯首凝視喬安,抬起手,卻在空中遲鈍,微不可察的一息後,撫上她脊背,幫她舒緩,沒接老板茬。
喬安懷孕後,孕吐反應很小,從來沒有吐出來過,此時有了第一次,仿佛堤壩打開閘門,一波波無休止反酸水。
她攥緊手,指甲蓋嵌進掌紋皮肉,絲絲痛疼鑽心,酸水勉強被壓下。
祁嶸瑾始終沉默,喬安感受他力道輕柔的不可思議,幾分珍重,幾分鄭重,幾分說不清道不明潮晦,像潮汐凶猛卷來,一波疊一波衝上岸,卻不退去,在近海彙聚成海嘯,吞天滅地,一觸即發。
喬安四肢僵麻,緊張的呼吸都停止。
絞儘腦汁,權衡利弊。
她仰頭,直直對上祁嶸瑾叵測幽深的視線,“鑽戒,我絕不會送你,更永遠不會屈服你,隻要想想被你養在翡翠公館,跟你繼續同居就叫我惡心嘔吐。”
祁嶸瑾輕撫她的手頓住,先是沉默,寂靜的如同海嘯凝固,眼底的銳亮卻分明,刺入她,剝開她,直達最深處。
喬安聽見他啞聲問,“懷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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