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白玉京,十二城五樓。”
鈺城,凡人的小城中,光著腳穿著麻衣的孩子手中捏著紅色的撥浪鼓,在大街小巷中飛竄玩鬨,口中哼著童稚的歌謠。
世間有仙,在雲海之間。
玉柟宗,高高在上的修士每五年會派人來凡間挑選有仙根的孩童,帶到雲霧飄渺之中的仙城內,逆天而行,勤修苦練,與天地同壽。
謝望疏是一個小乞丐,5歲那年,在他快要在冰天雪地中餓死的時候,被玉柟宗中的修士撿到,帶回了仙宗。
在那之後,時間一晃過了十四年。謝望疏的身體慢慢抽條,身材變得健壯,少年一直都在仙宗的最外門,種植仙草,做一些苦工。像他這樣的人還有許多,像是一群工蜂,蒙頭轉向的衝撞在偌大的仙門裏。
每十年,仙門內部會有一場考核,也是外門弟子唯一一個可以進入內門,拜師學藝的機會。
就像是那些修仙小說中的主角一樣,出身低微的沉默少年赤手空拳,在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奪得了宗門考核的第一名。
原本以為從此之後,便是仙途坦蕩,能夠拜入一個修為高深的師尊門下,窺到長生之鏡。
仙城的景致處處都透露著神聖威嚴,大殿之內,中央最上方為首的人麵容掩在朦朧的光中,隻能看到銀色如同月華一般的長發垂落在座椅上。
“依兒現在不是沒有徒弟嗎,讓他去當依兒的徒弟吧。”聖潔的仙人嗓音冷淡,聽不出一絲情緒。
台下拿到第一的少年心性堅毅,骨骼仙根也長得好,宗門內幾個不同的門派長老都有心將他收做弟子。
可從坐在首位的仙尊說完那句話後,大殿內的其他長老驀然安靜了下來,一種詭譎的氛圍遊蕩在眾人的眼神交織中。
玉柟宗人儘皆知,謝望疏即將被送去的地方,是怎樣的龍潭虎穴。
甚至有人隱晦的用同情的視線看向了站在眾弟子最前方的謝望疏。可惜了,這樣好的苗子,登天路還沒摸到第一個台階,就直接踩入了深淵,再起不來了。
唯獨大殿之中的謝望疏毫不知情。少年脊背挺得筆直,臉頰上還有一道考核中留下的擦傷,努力奮進,性格正直,與其他的外門弟子交情不深,不曾做過蠅營狗苟之事,也沒有和誰結盟。像是一株挺拔的白楊樹,單槍匹馬,便闖入了仙門長老的眼中。
可如今,因為仙尊的一句話,十幾年的埋頭修行,便化為了灰燼。
“是。”謝望疏吐出單字,十分單純的應下。
他走出大殿,既已經分配了師尊,他就不必再回到外門。身旁並不熟悉的外門弟子湊到他身旁,陰陽怪氣,“得到考核第一名,很開心吧。你知不知道,你要去拜的那個師尊,說是仙,不如說是魔。”
謝望疏腳步頓住,身旁的人從前與他住在一個院子中,關係平平。考核之前,他是無權無勢無背景的小乞兒,而身邊的人反而受外門的管事重視,待遇也與其他人不同。而如今謝望疏是光鮮亮麗的考核第一名,他卻排在一百名的尾巴上。
可那又如何呢,男生看似好心告訴謝望疏,實際上眼眸深處不可避免的浮現出了幾分嫉妒和幸災樂禍。
考核第一又怎麽樣,還不是倒黴的被仙尊發配到了魔窟裏。玉柟宗內的所有人幾乎都清楚這件事,儷山的那位仙長,是個天煞孤星,師尊仙逝,徒弟墮魔,她就瘋了。
若不是仙尊因為當年是她師兄,如今庇護著她,讓她留在玉柟宗的儷山上,她早就應該被逐出宗門,打入魔界。
聽說,之後她又收的兩個弟子都失蹤了。玉柟宗中有傳言,她殘.暴瘋癲,嗜虐成性,如今已經練了魔功,那些弟子全都被她抽皮拔骨,變成了她維持壽命與美貌的養料。
謝望疏微微蹙眉,神情冷下來,看向旁邊的人,在男人暗含期待的眼眸中嗓音冰寒,手中竹劍劃過對方的臉頰,“不要背地中議論我的師尊,若再有下次,我必不留情。”
男人瞪著眼睛,看著謝望疏的背影,無法理解的辱罵之詞幾乎已經到了嘴邊。他腦子有病吧?明明知道要去做那個惡毒恐怖女人的倒黴徒弟,不想著逃跑,他還向著她說話?
真以為那女人會教導他嗎,還是以為他是因為嫉妒在哄騙他?男人的容顏扭曲的冷下來,考核第一,你被折磨死的時候,就知道如今要感激他的“善意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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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望疏其實沒有什麽行李,他空無一物的來到玉柟宗,在外門中吃穿用度用貢獻點兌換。自己一個人,沒什麽攢靈石的意識,此時他什麽都不用帶,同樣獨自一人,來到了儷山腳下。
男人抬起頭,玉石的階梯一路蜿蜒,沒入雲海之中。他的師尊自然不曾來接他,謝望疏尚未學過禦劍之術,隻能一個階梯一個階梯的爬上去。
謝望疏在外門時,學習過玉柟宗的入門心法,怕師尊會心急,於是一天一夜不曾合眼,一直趕路爬山。
看到那座白玉的宮殿時,天剛蒙蒙亮,熹微的日光恰好從玉殿的背後透過來,為殿宇蒙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