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望軒本不想要打擾人家的婚姻,毀人婚禮,因果纏身。
隻是,人終究不能與鬼結成姻緣,他是為了蘇將離好。
婚宴之上早被謝望軒暗中設下了陣法,在左依兒想起一切後,謝望軒便知道了婚宴中的新娘到底是什麽東西。
女子的臉頰上遮著金色的流蘇,美得不似人間之人,即便長著一副與左依兒相似的容貌,卻不會令任何人錯辯。
即使是左依兒自己,也覺得那張臉變得格外陌生,過分嫵媚動人,能夠引誘眾生。
蘇將離擋在奚依兒麵前,容顏冷冽凶戾,即便是重要的婚禮儀式上,他依舊戴著妻子送給他的那支劣質的發簪,將愛妻護在自己的身後。
謝望軒神色認真,“蘇少帥,小道奉勸你,這婚還是先不要結了。你可知你的枕邊人,到底是什麽。”
蘇將離眼眸沉下來,看向對麵的謝望軒,左傑書…還有,那個陌生的女子,“我的妻子是誰,我自然清楚。”
謝望軒眉眼中升起些無奈,“不,你可能真的不知道。你的原配妻子,就在你眼前,難道你不識得嗎。”
多可笑,一副皮囊而已,男人卻分不清。
謝望軒手中結印,在男人的腦海中塞入真相,逼迫蘇將離了解事情的一切原委。深愛的原配妻子,或是一個替身,蘇府少帥總該知道應該信任,庇護誰。
“不要用這些把戲來哄騙我,若你們不願做我的客人,便請離開,不要耽誤我與妻子的婚宴。”蘇少帥麵部的輪廓死死的緊繃,躲避了左依兒的視線,注視著謝望軒的眼眸裏含了兩分殺意。
“我早該知道。”謝望軒有些無奈。“你身後的鬼,我必是要抓走的。妖鬼不可親近人類,你難道沒有發現你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已經快被吸.乾了嗎。”
說到這句話時,謝望軒不知為何,聲音有些乾澀,“我不會傷害她,將她交給我,我自有方法蘊養她的妖體,不必讓她去吸.食人類的陽氣存活。”
“什麽妖鬼,一派胡言,你們若是想要帶走我的妻子,除非我死。”蘇將離抽出一旁侍衛腰間的長刀,橫在身前。
謝望軒的烏眸清澈,看向蘇將離時,似乎能夠識清男人心底所有隱藏的想法,單手結印,“封。”
捉妖陣內,人類不可踏足。
謝望軒本已經結印將蘇將離禁錮,卻在道道金光即將刺入奚依兒體內時,新郎拚著經脈斷裂,也要掙脫道士的束縛,闖入了陣內。
新郎緊緊的擁住了自己的夫人,金色的鎖鏈刺入他的胸口,蘇將離張開口,唇中便吐出了一大口血。
奚依兒的眉眼一直很平靜,即便此時看著為救她而性命垂危的新郎時,麵容上也沒什麽波動。華美精致的婚服襯托得女子容顏更盛,令她此時看上去,更加像是不懂人類情感的妖鬼了。
“我…我知道…你是誰…”蘇將離想要伸出手,再摸一摸妻子的容顏。他怎麽會不清楚,從第一眼在山野中的破屋中見到她時,他就知道,她絕非普通女人。
可蘇將離還是被她引誘。
蘇將離怎麽會發現不了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身為蘇府的主人,他又怎麽會不知道那些仆從因何而失蹤。
至始至終,都是他在善後。那些人滿頭華發,肌膚布滿褶皺,他便將人送到了城外的莊子中養著。甚至那狐妖,也是他為了應付那道士,親手抓來,隻為了保護他的依依。
蘇將離怎麽會不知道,他要娶的人,是一個妖物。
愛是什麽。
他原本以為,相敬如賓,互相尊重,就是愛了。可蘇將離後來才知道,原來愛也可以是肮臟的貪戀,是不潔的欲.念,是偏執的渴慕。
也許謝望軒不相信,左傑書不相信,甚至他的依依都不信。
但蘇將離,的確愛她。
即便這份愛,汙濁,廉價,卑劣,不容於世,可他依舊可以,為了這份讓人不恥的愛意,為她赴死。
是他一人的過錯,是他蘇將離不知廉恥,並非良人,便讓他來付出代價吧。
左依兒在看到眼前的這一幕場景時,囚困著魂魄的那股執念似乎隱隱破碎了。
值得嗎。
為了這樣一個人。
連死亡之後,都要依附在死屍之上爬回來,真的值得嗎。
她在這裏,他卻已經負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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