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是四皇子的生日。
帝國的南方城區最近鬨了饑荒,流民失所,民不聊生,逃荒的人甚至要接近了皇城。
生日宴這一天,教皇需要與皇女一起進入皇室的宮殿,為百姓祈福。
夜晚,神殿走廊內的蠟燭寂靜的燃燒著,花草攀爬著神殿的牆壁,淺淡的幽香染在聖女的裙擺。
教皇的門外傳來敲門聲。
謝望軒原本正在書寫著祈福消災的咒文,有的符文可以殺死蟲卵,有的可以消除身體的高熱,治愈簡單的疾病。
門外的聲音響起時,謝望軒才意識到,桌上的燭台已經快要燃到底,夜深了。教皇放下手中的筆,走到門口,輕輕打開門。
門外的聖女像是他深夜的幻夢,謝望軒的心臟停滯了一瞬,男子的指尖握緊了門框,“依兒,你怎麽來了。”
奚依兒似乎隻有在麵對教皇時,才會流露出一點親昵的依賴,“不先讓我進去嗎。”
謝望軒的指尖顫了顫,壓抑下心中升起的情緒,向後退了半步,“很晚了,沒有什麽要緊的事,就明日再談吧。”
奚依兒在他的身側鑽進去,將房門關上,單薄的脊背壓在門框上,“明日就晚了。”
已是深夜,奚依兒的穿著卻有些隆重。她今天沒有穿著聖女的服飾,而是穿了城中貴族少女流行的羅裙,淺藍色的裙擺上繡著精致的桔梗,烏發中也簪著同色的簪子。
女子像是無聲允許了謝望軒越界的心思,讓男人心中的嫩芽緩緩生長,刺穿了柔軟的心臟。
“晚…了?”屋子內很寂靜,謝望軒的聲音輕的像是害怕會嚇走了落在花上的蝶。
奚依兒彎了眼眸,背在身後的左手伸出來,手心中是一塊玉佩與一個香囊。玉佩上雕刻著謝望軒的名字,香囊上則繡著一株梅花。
“今天是你的生日呀,生辰快樂。”神庭內不會有人慶祝教皇的生日,幾乎無人記得,謝望軒與皇子謝望疏是雙生子,生日恰好相隔了一天。
花瓣上的露珠墜下來,滴在了謝望軒的心湖上。
謝望軒微微怔愣的伸出手,心臟漸漸柔軟起來,“謝謝。”
“今天有吃長壽麵嗎。”
謝望軒看著少女,緩緩搖搖頭。
像是早就猜到,奚依兒輕輕揪住謝望軒的衣袖,即使是帶著一些親近的行為,也要小心翼翼把持著距離,“我們偷偷去廚房裏,我為你做長壽麵吧。”
謝望軒被她拉著,指尖隻要微微伸出一點,就可以碰到少女的手。可他卻始終克製著,將手縮在長袖裏,小心的注意,要與她保持一段距離。
他們穿過長長的走廊,花朵藤蔓在少女的腳邊綻開,他們像是在月色中逃離,奔赴著一場神秘的約會。
廚房內已經沒有人了。
奚依兒笨拙的蹲下來點燃爐火,她從小到大作為聖女養育,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裏知道要怎樣做飯。
不知道她從哪裏看了菜譜,動作生疏,小心翼翼的找出蔬菜放在菜板上,洗乾淨菜刀。
謝望軒看著她,眉眼似水,眸中蕩開溫柔的漣漪,“我來吧。”謝望軒走在少女身側,接過了她手中的刀,即便是接過東西時,教皇也十分注意著,不能與她有半分的肌膚相貼。
刀柄上染著少女的體溫,被謝望軒握在掌心中時,仿佛像是握住了女子的手,顯得那許多的避嫌都顯得萬分虛假。
在謝望軒將蔬菜切好後,鼻尖似乎嗅到了煙熏的氣息。他將刀放下,旁邊的爐火泛著不詳的顏色,灰色的煙霧蒸騰,火焰在一瞬間爆裂,聖女正蹲在爐火旁,似乎在檢查哪裏出了問題。
謝望軒連忙走過去,將人扶起來,“你別碰了。”
奚依兒臉頰上被熏出了一點灰色,謝望軒將火重新調好,站起身時,便看到了少女鼻尖染上的一點灰色。
謝望軒的指尖輕動,像是產生了一點強迫症,讓他想要伸手,幫她擦一擦。
教皇偏過頭,將麵下入鍋中,不去看她,長壽麵做好了,他嚐了一口,有些淡了。
他知道是因為什麽。
“對不起。”功課優異的聖女似乎也有不擅長的事情,她的容顏上浮現出了兩分懊惱,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沒事,我很開心。”教皇輕輕彎起唇角,終於微微抬起手,指尖擦在女子的鼻尖。一點灰塵被他擦下來,奚依兒似乎有些微怔,有一點想躲,卻最終隻是有些緊張的站在原地,任由教皇的手從她的眼下,遊移到她的臉頰。
“有灰。”教皇的聲音有些沉啞,簡單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