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0。
大家圍坐在客廳內的沙發上,奚依兒將頭枕在陸逸辰的肩上,有些困倦,卷翹的睫毛微微垂下。
[投票人數最多者已產生。]
[陸逸辰:6票。]
6票,說明,所有人都將票投給了他。
奚依兒眨了眨眼,坐直了身體,眼眸水潤,神情無辜。仿佛投了那一票的人不是她一樣。
地板如同波浪一般湧動起來,密密麻麻的毒蟲從地磚的縫隙中爬出來,順著陸逸辰的腳踝攀爬上他的身體。
陸逸辰像是被某種規則壓製著,他身體難以行動,口不能言。
毒蟲啃咬著他的血肉,無數隻骷髏的手從他的身體中生長出來,抓住他,將他從奚依兒的身邊拽離。
男人跌落下沙發,毒蟲從小腿開始,蔓延上腰肢,他的身體被啃噬成半具白骨,從他骨節上增生的手臂拖住他,撕扯著他的身體。
陸逸辰最後爬倒在沙發前,眼眸死死的盯著奚依兒,口唇開合,指骨用力握住了少女的腳腕,“等…著…我。”
他沒有閉上眼睛,上半身血肉模糊,下半身是森白的腿骨,頓在那裏,不動了。
奚依兒低眸,捧住那個湊到她麵前的頭顱,低頭在他唇上吻了吻。
鬆開手,那個頭就掉了下去。奚依兒踢開了陸逸辰的手,站起身,看向一旁的人,輕輕笑了笑,“我累了,先回去了。”
今天晚上,奚依兒在自己的臥室洗了澡,今天那個浴室血鬼沒有出現,風平浪靜。
她依舊睡的很香甜,夢裏也沒有出現什麽討厭的麵孔。
這一晚,薑長宇的短信發給了秦憶柳。
秦憶柳發給了薑長宇。
程慕青照常發送給了蘇將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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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奚依兒頭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摸了摸額頭,才發現自己好像有些發燒了。
走到樓下的時候,有些出乎意料,站在廚房內的人居然是蘇將離。
男人正在用鍋炒著什麽東西,奚依兒熱了一杯牛奶,不經意瞥過去時,發現鍋裏躺著一堆手指。
奚依兒微微愣了一下,蘇將離已經麵不改色的將手指盛了出來,端著盤子氣勢洶洶的站在奚依兒麵前,“吃。”
“…你沒事吧。”
蘇將離冷笑,用力拉扯起奚依兒的手臂,“他們有人比我更知道你想要什麽?不就是想要吃人肉嗎,我炒給你吃,吃呀。”
“…你不會用的陸逸辰的吧。”奚依兒臉上沒什麽情緒,眉宇微微收斂,不是開心的模樣。
蘇將離煩悶的看著她,將餐盤隨手放在一旁,“怎麽,心疼了?”
蘇將離按住奚依兒的肩,將她向後推去,“惡毒,朝秦暮楚,兩麵三刀,不是你親手送他去死的嗎,現在又在裝什麽。”
奚依兒今天的嗓音有些特別的軟糯,聲音有些低,顯得比平時好欺負,“你吃醋了?”
“吃醋?你在想什麽?”蘇將離一臉嗤笑,仿佛她說的話是天方夜譚。
“那你對我凶什麽。”少女的身體軟軟的靠在吧台上,唇角勾著淺淡的笑意看著蘇將離。
男人伸手掐住了奚依兒的脖頸,他並沒有很用力,反而像是染上兩分曖昧,“是誰有男朋友,還一個勁的勾引我?”
“我說過了,他死了嘛。我哪裏知道,他會死而複生呢。”少女柔柔的說道,喉嚨裏像是含了一顆糖,要哄得人迷醉的稀裏糊塗為她奉出一切。
“騙人精。”蘇將離罵道。
“我是為了你好呀,人還有這麽多,你行事這麽不謹慎,我怕你被投出去死了呀,哥哥。”這兩個字像是點燃了蘇將離胸腔中的火,他手臂用力,粗魯的將奚依兒抱起來,讓她坐在吧台上,掌心按住她的後頸,蠻橫的吻了上去。
蘇將離像是從來沒吃過女人唇的愣頭青一樣,不得章法的啃咬,又貪婪的想要都吞進去。
“疼呀,輕點,你是狗嗎。”少女不滿的罵道,那雙清淩淩的烏眸裏沒有半分情絲,冷靜的像是無波的湖麵。
可沉浸在其中的蘇將離沒有注意,他的身體發熱,因此沒注意到奚依兒的體溫偏高,男人眉眼間壓著狼狗一般的凶狠,“你該的,就該讓你疼。”
蘇將離吻的沒完沒了,奚依兒煩的厲害,臭狗,把病氣都過給你才好。
她抬起腳,踩在蘇將離的小腹,將人踢的遠了些,“夠了沒。”
蘇將離的眼瞳發紅,卻在看到奚依兒唇角的一絲血痕時愣住。那種不管不夠,想要將麵前的女人撕扯乾淨的憤怒淡去。那…是他咬的嗎?
奚依兒擦了擦嘴唇,沒好氣的說道,“屬狗的。”
她從吧台上下來,整理了下裙擺,將那盤手指倒進垃圾桶,係緊垃圾袋,神色懨懨,“下次別做這種事了,將離。”
分不清是不讓他繼續炒這種人肉,還是不讓他繼續吻她。
………………………
奚依兒最後隻是喝了一杯牛奶,沒有胃口吃別的東西。
顯示屏上出現了今天配對的約會人選。
[程慕青X蘇將離
秦憶柳X南明
奚依兒X薑長宇]
奚依兒看向了薑長宇,對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衫,衣擺繡著銀色的暗紋,他的頭發散了下來,有點微卷的發尾搭在肩上。薑長宇今天還帶了一個單片眼鏡,鼻梁高挺,眼窩深邃,銀線垂落在臉頰旁,溫雅,斯文。
薑長宇注意到她的視線,對她溫柔的笑了笑,“你來抽簽就好。”
奚依兒抽到的約會地點是人魚湖。
奚依兒今天穿著的恰好是一件白色的旗袍,旗袍上繡著小巧的鳥。少女的烏發用珍珠發飾挽了起來,當奚依兒與薑長宇站在一起時,竟然也顯出了相配的CP感。
薑長宇在這裏年紀最大,也確實最會疼人。在路上的時候,男人一直很照顧奚依兒,他很會拿捏著分寸,不會令人覺得冒犯,也不會顯得疏離,和薑長宇相處起來很舒服。
人魚湖離戀愛小屋有些遠,他們需要做44路公交前往。公交內的人很多,薑長宇讓奚依兒坐在座位上,而他自己站在少女麵前,幫她擋住了旁邊的人。
車走了一段距離之後,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越來越擁擠。明明並沒有新的人上車,車內的人卻像是沙丁魚罐頭一樣,人與人的肩挨在一起,前胸貼後背。
薑長宇被擠的身體前傾,下意識伸出手,撐在了奚依兒的上方。
空氣逐漸變得潮濕,滴…答…
不知道從誰身上彌漫出的水淅淅淋淋的落在地上,一開始隻是淺淺的沒過了鞋底,車身晃晃悠悠,水也漂浮的撫摸著人的腳踝。
奚依兒伸出手,在薑長宇有些驚愕的視線中拉住了男人的手腕,將他向著自己的方向拉過來。
藍色的火苗堪堪圈住了兩個人,火碰觸到腳邊的水,蒸發成氣體。
“誰在車上大小便,有沒有點公德心。”奚依兒突然提高音量說道,嗓音裏帶著嫌棄。
車內人的視線在這一瞬間全部盯視在奚依兒的身上,少女輕笑,“褲子都弄濕了,不覺得羞恥嗎?”
原本盯著奚依兒的眼睛,這個時候又默默的轉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單手拎著吊環的男人一身黑衣,渾身上下都濕透了,正在向下滴落著水。他突兀的在車內舉著一把黑傘,像是一隻在陰雨天生長的蘑菇。
注意到其他人的視線後,男人抬起了臉,那張臉分不清是恐怖多一點,還是惡心多一點。
學過一點醫學知識的人,大概能夠說出來,那種形態叫做巨人觀。
場景原本是很恐怖的,可人們的視線不知道為什麽,默契的看向他的下半身。這人…這麽看的話,是挺沒公德心的。滿車的鬼突然不滿了起來,水都是從他身上冒出來的,誰知道那水臟不臟。
男人被看著,似乎突然生氣了起來,車內的水瞬間猛漲,幾乎到了人的小腿處。
可他放多少水,奚依兒就能燃燼多少水,兩個人僵持著,男人想要等到她的火焰燒儘,可偏偏過了好幾分鍾,他的水就是沒辦法漲過整個車廂。
薄薄的霧充斥在車廂內。
“沒有公德心的家夥,就不要出來做公交了吧。”奚依兒冷淡的說道。
她的話落下之後,車廂內逐漸響起了竊竊私語,仔細聽的話,隻能辨別到沒有意義的囈語,像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
奚依兒微微蹙眉,她的雙耳突然被一對手掌捂住,薑長宇擋在她身前,捂住了她的耳朵。
別聽。
男人的唇瓣開合,口型是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