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光芒徹底褪去,最後一絲暖意消逝無蹤,
不知從哪裏湧出的陰冷寒意,如同遍地蠕蟲,順著黑色木馬的腳背,爬上了他的脊梁,
密密麻麻地覆蓋在他的周身,
用那細密的步足,輕輕叩擊著他的臉龐。
不由自主地,黑色木馬打起了冷戰,牙關不住發抖,手腳仿佛被融化了一樣,失去了所有知覺。
樓房劇烈搖晃著,走廊的地板開始高速腐爛,牆壁飛速斑駁剝落,一塊塊牆灰從天花板上砸了下來,露出裏麵生鏽發黃的鋼筋結構。
整個茨木中學,都在腐爛,變質。
成百上千個奇形怪狀的鬼怪們,從裂開的大地縫隙裏鑽了出來,他們仰望天空,呼吸著。
悲傷的哭泣聲,
憤怒的咆哮聲,
怨毒的詛咒聲,
死者的聲音,在校園上空回蕩,那無形無質的負麵能量,加劇著茨木中學的腐化進程。
如降阿鼻,如臨地獄。
儘管看不見樓下的景象,但黑色木馬分明能感覺到,他腳下的這座藝術樓正在緩慢傾倒,
距離整座樓倒塌,也隻是時間問題。
而且,樓下似乎也響起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順著樓梯,慢慢地爬上來。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走廊儘頭的那些雕像,用眼角餘光看了眼疫醫,
這位醫生顯然和自己一樣,陷入了緊張慌亂。
係統沒有設置時間限製與死亡懲罰,因為困在這裏,比死亡更加恐怖絕望。
“你們那裏怎麽樣了?”
李昂在對講機裏飛快說道,“還沒解決麽?我馬上過來。”
眼下這種局麵容不得半點拖延,再過一會兒,遍布整座茨木中學內的厲鬼怨魂們就會發現他們。
李昂將對講機別在腰間,揮舞蛛爪,朝著藝術樓奔襲而去。
藝術樓中,
“疫醫,”
黑色木馬感受著樓下逐漸接近的腳步,張開嘴巴艱澀說道:“你的稱號技能,還能再用一次吧?”
“能。”
疫醫用眼角餘光看著這名隊友,幽幽說道:“你想怎麽做?”
“解決,這件事。”
黑色木馬望著雕像,猙獰地笑了起來,“等會兒,就靠你了,醫生。”
在疫醫的邊緣視線裏,黑色木馬抬起了手掌,從背包欄裏拿出一把鋒銳匕首,以及一根裝滿晶瑩液體的小型針管。
黑色木馬抖了抖針管,將其輕柔刺入脖頸,手指一推,注入強效止痛劑。
渾渾噩噩的大腦為之一清,周身上下的冰冷嚴寒被飛快驅散,
取而代之的,則是想要把軀體靈魂一起烤焦的熾熱。
大腦,好熱。
黑色木馬顫抖著,將強效止痛劑丟在地上,握著匕首刀柄,
將冰冷的刀尖,貼在了臉頰上,
疫醫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要乾什麽?”
黑色木馬沒有回答,他也回答不了——強效止痛劑剝奪走了太多的理智。
他隻是笨拙地將刀刃,伸向眼角。
“這些東西,是要被‘看著’,才不會繼續動彈。”
黑色木馬深吸了一口氣,緩慢而堅定地,用刀尖劃開眼角,
血水從眼角傷口滑下,還為等血珠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