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這次傷得太重了，顧懷微當初沒有恢複記憶，根本不知道麵前之人就是自己的師兄，所以對他下手的時候也沒有半分留力。</P>

可憐宗主早早認出了自己的師弟，還顧念著和對方的同門情誼不肯下死手，最後才淒慘落了敗。</P>

如今流光劍宗已經被夷為平地，眾人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將整個宗門複原，隻能暫時將無法動彈的宗主先安置在一間竹樓法器之中。</P>

竹樓不過三層，位置不大最多住一些傷勢嚴重需要修養的弟子。</P>

宗主被安置進了其中最大的一間屋子裡，但即便已經是最大的屋子了，等桑拯夫妻倆踏進門內的時候，也還是感到有些蔽塞。</P>

聽見門口傳來的動靜，本就已經油儘燈枯的宗主竭力朝著他們的方向望了過來。</P>

模糊的視線裡映出兩個人影來，宗主艱難地眨著眼睛，卻始終沒有看清來者的模樣：“是誰來了？”</P>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氣無力的。</P>

桑拯和文妙書見到他如今的模樣，臉上都不由地浮現出一抹唏噓：“是我。”桑拯清了清嗓子回答道。</P>

宗主聽見這個聲音，表情頓時就變了。</P>

他下意識想要朝桑拯撲過來，但宗主卻錯估了自己現在的身體和力氣。他不過稍稍挪動了一下，就險些跌下了床去。</P>

最後還是桑拯抬手扶了一把，才免去了宗主摔落在地的命運。但被扶住的宗主卻在碰到桑拯的手時，下意識顫動了一下。</P>

“你回來了。”他頗為感慨地開口道，“我就知道你會回來了，我就知道……”</P>

說到最後，他已經呢喃了起來，嘴裡的細碎言語除了他自己沒人能聽出來。</P>

桑拯剛湊近了一些，想聽清楚他在說什麼，卻被宗主一把握緊了手臂。</P>

狼狽地躺倒在床上的人已經沒了從前的風光無限，原本的滿頭黑發也因為精血耗儘，變成了一片雪白一片，甚至連他朝著桑拯探出來的手，都爬滿了老樹皮一樣的褶皺。</P>

文妙書看著宗主如今的模樣，有些不忍地移開了視線。但對於他今日的下場，她沒有半分憐憫，隻覺得對方不過是咎由自取。</P>

“複生是，是……顧，顧……”宗主握著桑拯的手，又一次激動了起來。</P>

此刻的他已經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整個人都是一副油儘燈枯的模樣。</P>

桑拯聽見他嘴裡艱難吐出的這幾個字，立刻也猜出了他話裡的意思，趕忙開口道：“我知道，我們知道！複生就是顧懷微，這件事我們已經知道了。”</P>

宗主聞言，瞪大的眼睛終於閉合了一些，也不再像先前那樣歇斯底裡了。他隻是靜靜地看向桑拯的方向，淚珠滾滾落下，最後隱入他的發絲裡。</P>

“對不起。”這三個字緩慢而堅定地從宗主嘴裡吐了出來，讓在場的另外兩人一時間五味雜陳。</P>

這句道歉聽得他們分外難受，哪怕兩人從前與宗主的關係算不上多好，但到底也是這麼多年的同門。</P>

甚至桑拯曾經還那麼相信麵前這個人，願意將女兒交到他手中讓他照顧。</P>

隻是這個人終究令他們失望了，不僅算計了自己，還差點兒要了他們女兒的命。</P>

桑拯沒有放開宗主的手，隻是吐出的話語始終帶著冷漠：“這句道歉我們收下了，但能不能原諒你要看桑瓔的意思，我們沒有辦法替她做出決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