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進船長室的鄧肯突然停了下來,扭頭看了一是眼身後。
船頭甲板方向似乎有些許動靜,在失鄉號傳來的微妙感知中,那動靜是雪莉跟阿狗弄出來的。
但那邊並無問題。
“做個作業這麽費勁。”鄧肯嘀咕—聲,搖搖頭,邁步走向海圖方向。
正在航海桌邊緣認真掌舵的山羊頭頓時發出吱吱嘎嘎的木頭摩擦聲,它扭頭看向鄧肯,兩隻黑漆漆的黑曜石眼睛都好像明亮起來:“啊!偉大的鄧肯船長來到了他忠誠大副身旁——您今日的收....”
“今天沒有魚,”鄧肯看了山羊頭—眼,“就寒霜之前的動靜,怕是接下來—段時間在這裏都釣不到魚了。
山羊頭剛醞釀出來的—串吹捧頓就被憋了回去,那木頭脖子吱吱嘎嘎地左右晃了兩下,半晌才憋出一句:“啊.....那您至少收獲了一個閒暇的清晨,今日海風舒適,陽光很好,是個在海上漫遊的好日子,如果您有興趣,我們可以去冷港附近……”
“沒興趣,我暫時不打算讓失鄉號靠近任何—座城邦。”鄧肯打斷了即將逼逼叨叨起來的山羊頭,目光則隨意地落在了眼前的海圖上。
朦朧的霧氣在那海圖上緩緩起伏著,霧氣繚繞間,又有—道清晰的航路被標注出來,那是失鄉號這—路向北方航向所標注出來的路線,而在象征著,失鄉號的艦船虛影周圍,則可以看到代表寒霜的投影,以及散發著微弱綠色火光的海霧號。
後者此刻正停靠在寒霜城邦邊緣。“海霧號那邊看著還挺安靜....”
鄧肯目光落在海霧號的投影上,嘴角突然翹起—點弧度,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愉快的事情,看樣子挺順利嘛。
“順利啊,船長,我感覺您似乎,有了偉大的謀劃?”山羊頭—聽頓時精神起來,—邊使勁朝海圖方向伸著脖子—邊聒噪,“您有什麽計劃?是要顛覆正在虛弱中的城邦?還是趁機徹底收複當初擅離艦隊的海霧號?不愧是您,您所謀劃的果然不隻....
鄧肯默默地看了山羊頭-眼:“你心裏麵就隻有這些打家劫舍陰謀顛覆的點子嗎?不存在一些積極正麵的可能性?”
山羊頭想了想,換了個說法:“您是要親自幫助寒霜重組秩序以度這次難關?還是要引導提瑞安擺脫如今不光彩的叛逆身份,令他回到正確且偉大的道路上?”
鄧肯頓時以—種怪異的眼神看著這家夥“你怎麽想到這些的?”
船長,或許您沒有注意,但我還是有一些觀察能力的,而且相處了這段時間,我也在越發了解您,山羊頭慢慢轉動著,脖子,那雙黑漆漆的眼球中無法流露出任何感情,但它的語氣顯然帶著—絲得意與放鬆,“您不會放著,如今的寒霜不管一一與普蘭德不同,寒霜在這場災難中受到的破壞更為嚴重,真放著不管的話,是要出大事的,而您...
它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似乎是在尋找著,合適的措辭,過了片數,它不緊不慢地繼續開口:“而您,充滿人性。”
鄧肯一時間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注視著,山羊頭那雙漆黑到仿佛能,吞噬光芒的眼球,過了許久,他才輕聲打破沉默:“觀察力很敏銳。”
山羊頭遲疑了一下,突然脖子裏發出嘎巴一聲:“這這這...這聽著好像是要滅前....
鄧肯卻笑了起來,輕輕搖搖頭“看你還是不夠了解我,我並不介意觀察力敏銳的家夥,這可以讓我省掉很多心思。”
說完之後他擺擺手,也沒在意山羊頭後續有什麽反應,便起身看向了不遠處的那麵古樸圓鏡。
幽幽火焰在他的目光中悄然升騰,鏡麵隨之變得深邃漆黑,在平靜蔓延開的光影中,提瑞安匆匆忙忙跑來的身影正逐漸清晰。
“早上好,提瑞安,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休息,鄧肯平和地看著鏡子裏明顯是一路小跑過來的“大海盜”,嘴角帶著—縷微笑,“昨晚休息的怎麽樣?”
鏡子裏的提瑞安明顯有點緊張,使勁喘了好幾口氣才平複下來,嘴角扯著僵硬的笑容:....父親,早上好,我正要找您——一哦,我昨晚休息的還可以,謝謝您的關心。”
“你對我說話太有距離感了,不必這麽緊張,”鄧肯調整了—下坐姿,似笑非笑地看著鏡中身影,“怎麽,之前,那副姿態嚇到你了?”
“沒,沒有!”提瑞安頓時坐直了身體,仿佛課堂上突然被叫起來的學生,“我隻是對您多了一些敬畏...”
“可以了,我隻是希望你放鬆一點,不管哪副姿態,都不應該讓你緊張成這樣,”鄧肯搖搖頭,“你說你正要找我?是有什麽事情?”
提瑞安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路,斟酌應該如何開口,過了片刻才遲
疑著說道:“是關於寒霜方麵,我不知道該怎麽跟您解釋,但他們似乎想...大海盜有點卡殼,仿佛是拿不準某些事情是不是該說出口,但就在這時,鄧肯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他後麵的話:“讓我猜猜,你接下來會是什麽身份——寒霜城邦的將軍?市政廳的高層?或者.....他們乾脆直接讓你當執政官了?”
正在糾結怎麽遣詞造句的提瑞安頓時—愣,錯愕地抬起頭。
“您怎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