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廢棄工廠的某陋巷深,一間不起眼的陳舊小屋中,一盞油燈突然被點亮了。
在搖曳的燈火中,可以看到小屋中簡單陳舊的陳設,略微發黴的天花板,褪落的牆紙,以及房間角落一道正在緩緩蠕收的漆黑裂隙。
外貌駭人的骸骨獵犬正趴在這道裂隙旁邊,彷彿渾力的死狗般一不,而在漆黑鐵鏈的另一端,穿黑底白邊長的雪莉則認真調整了一下油燈的燈芯,又來到窗前,不放心地確認了一眼外麵的天。
「……世界之創出來了,」孩輕輕呼了口氣,「幸好在夜幕徹底降臨之前回了家,否則怕是要像條狗一樣死在某個臭水裡。」
不遠趴在地板上的幽邃獵犬立刻抬起頭,嚨裡發出嘶啞劈裂的聲音:「你說就說,別拿狗說事。」
「還能說話啊?我還以為你這一趟幽邃穿梭就丟了半條命呢,」雪莉扭頭看了阿狗一眼,「現在能說了麼?為什麼突然就要跑路——而且還是用最危險的幽邃穿梭?你不是說幽邃深海裡有無數惡魔在等著嚼爛你這副黑骨頭麼?」
「幽邃深海裡的惡魔再多我也可以繞著走,打不過還跑得過,但剛才……那可真是不趕跑說不定就跑不掉了,」幽邃獵犬這時候才終於好像勻了氣,微微抬起頭看著雪莉,「你應該慶幸我反應快,在那個可怕的傢夥轉移視線的瞬間打開了裂隙,否則隻要他的目還落在你我上,我連逃跑的通道都打不開!」
雪莉皺了皺眉,慢慢來到幽邃獵犬麵前:「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伱為什麼怕這樣?那個名『鄧肯』的傢夥……阿狗你難道見過?他是湮滅教會的某個大人?還是他背後站著某個幽邃惡魔?」
幽邃獵犬似乎一下子回憶起了某種極端可怕的覺,它渾的骨骼都哢啦作響了一下,這才低聲音咕噥著:「沒見過,我也不認識他。」
雪莉頓時瞪起眼睛:「沒見過你怕這樣!?」
「即便沒見過,作為一個幽邃惡魔,我也能『看』到比死亡更可怕的影子!」幽邃獵犬突然抬起頭,那空赤紅的眼窟窿直勾勾地「注視」著雪莉,「一個人類的軀殼裏,塞著一團TMD連我看一眼都覺神錯的影漩渦,你說我能不怕麼?!」
說到這它停頓了一下,彷彿是要組織語言好向為人類的雪莉描述自己當時的覺,組織了半天才慢慢開口:「他說話的時候,我能聽到有一萬個重疊的聲音在同時嘶吼,他注視的時候,我能覺到自己從誕生到消亡所有的命運都被攤開碾平地放在地上供人觀閱,我跟你講,上回我遇上這麼嚇人的玩意兒,還是在幽邃深海裡遠遠地看見『聖主』那次!但聖主祂不會彈啊,今天咱們遇上那個人,他能走能的!」
雪莉被阿狗這嚇人的語氣和眼神(雖然它的眼睛隻是兩個發窟窿)弄的渾發,但還是下意識嘀咕了一句:「我當時怎麼什麼都沒覺到呢……我還覺得他和善的……」
「所以有時候我真羨慕你們人類這種低效遲鈍的知——這層無知的屏障真是世界賜予你們的至寶,它能讓你們在瘋狂扭曲的滅頂之災中都麵帶微笑地死去,」幽邃獵犬有氣無力地再次趴了下去,「繼續眼瞎目盲吧,這世界還能更好一些——我這樣可憐的小狗可就沒那麼幸運了,隔三差五就要看到能嚇死狗的玩意兒……」
「……世界上怎麼TMD會有你這麼膽小的幽邃惡魔,」雪莉忍不住斜了阿狗一眼,接著便好像若有所思地考慮了些什麼,猶豫著說道,「但你這麼一說,我反而覺得咱們不該跑啊……如果那個真如你所說,是個超級厲害的大人,那說不定可以抱大啊!你看,他剛才對咱們還是和善的,還跟咱們打聽事,而且看起來他也跟那幫太雜種不對付,這不是機會麼?我撒撒,扮扮可,萬一是個靠山……」
孩話沒說完,就聽到漆黑鐵鏈嘩啦一聲,前一秒還在躺的阿狗頓時就蹦了起來:「立刻收起你這瘋狂的想法!你的狂程度已經快夠開啟亞空間通道了!」
接著它頓了頓,又不放心地繼續叮囑著:「聽著,永遠不要跟這種頂著人類外殼,在又不可名狀的東西打道,他們比純粹的惡魔更狡詐,比真正的人類更險惡,他們與你心平氣和的談永遠隻是一場盛宴的開胃——別看剛才他和氣的,但你覺得你把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訴他之後,他還能讓你完完整整地離開?」
似乎是幽邃獵犬這從未有過的嚴厲語氣產生了作用,雪莉好像有點被鎮住了,終於放棄了自己的大膽想法,但還是咕噥起來:「知道了知道了——不過阿狗你的語氣怎麼跟個老媽子似的……」
幽邃獵犬往地上一趴:「廢話,我養大你的!」
雪莉哼了一聲,隨後看了看窗外的天,在看到夜幕已經漸漸低垂之後,邁步走向窗口。
黑鐵鏈繃,隨著孩的腳步,本想趴著休息的幽邃獵犬無奈地被拖著在地上移起來,這龐大沉重的幽邃惡魔在雪莉手中竟好像沒什麼重量般被拖來拖去:「你又想乾什麼,就不能讓我趴會麼,今天打了那麼大一場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