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母打了幾次電話,皆是無果,兒子自從離婚後,與裴家徹底斷了往來,說是仇人都不為過。
崔姐也無法,裴晟言日複一日在研發室裡工作,彆說是裴母的電話了,彆人的電話,隻要不是公事,他一律不接。你把電話放到他的辦公桌上讓他接,他也不生氣,但每回都是一句話不說便直接按斷,然後繼續埋首工作。
崔姐就覺得他現在就像是一部工作機器,沒有靈魂,說不好聽點就是行屍走肉,即便在得知裴老爺子病重時,他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
裴母打來電話求過她幾次,讓她務必勸他回國一趟,見老爺子最後一麵。但崔姐勸不動,對著一個沒有靈魂的人,誰能勸得動?
崔姐從王岩那或多或少聽到一些隻言片語,知道他回國的那幾年結婚了又離婚了,但王岩也不願意多提,中間還夾著一個溫簡,崔姐也不好打聽太多。
“最近工作不是很忙,或者你回國一趟?”她隻能小心翼翼地勸著。
人家當沒聽見,根本不理會她。
“好像是說老爺子快不行了,就盼著見你最後一麵。”崔姐繼續小心翼翼說著。
說到這,裴晟言終於抬頭看她一眼,眼神幽冷,語氣更冷
:“你替我回去一趟?”
這叫什麼話,她替他回去,不是更傷家人的心嗎?自此,她也不敢再多說話了。
事情就這麼僵持著,裴家一天一個電話來催,直到科研基地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江闊。
崔姐認得他,是裴晟言的發小,之前也打過幾次電話,也是唯一一位敢在電話裡對裴晟言破口大罵的人,見到江闊,崔姐著著實實鬆了一口氣,親自把人帶到三層裴晟言的辦公室外。
江闊此時風塵仆仆,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人不僅疲憊還很煩躁,但是當見到裴晟言時,所有脾氣都默默收斂起來,不敢惹這位大爺。
算起來,兩人也有三年沒見了,江闊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依然俊朗,行事隨心所欲。裴晟言呢,除了外表瘦了一些,初看倒也沒有太大的變化,但細看就知其中端倪,沒心。
在自己幾乎封閉的工作室裡見到江闊來,表情沒什麼變化,隻吩咐道
:“電腦在測試運行,彆亂動。”
口氣平靜得就像兩人昨天剛見過一樣。
江闊原本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旁邊,被他這麼一說,拉椅子的手硬生生停下。
“什麼時候完?”江闊問。他萬裡迢迢趕過來,可不是為了看這些破電腦的。
裴晟言沉默著沒回答,在另外一台電腦上劈裡啪啦敲代碼。
江闊隨意看了眼他的這間工作室,難怪感覺怪異,窗簾沒開,燈也沒開,隻有幾台電腦屏幕的光照著,借著這昏暗的光,能看到工作室裡密密麻麻擺著各種智能產品,還有各種電路,線路,集成器纏繞著。
天天跟這些冰冷的東西打交道,人能正常才怪了。
“什麼時候完?”他又加強語氣問了一句。
“有事?”裴晟言終於敲完最後一行代碼,抬頭問他。
“跟我回國。”江闊說話很直接,時間緊迫,他訂的是三個小時後的航班趕回國。老爺子快不行了,他特意跑來,必須把裴晟言帶回國。
江闊不是因為受裴家所托,也不是為了滿足老爺子最後的心願,這些人橫豎與他沒有什麼關係,他跑這一趟,純粹是為了裴晟言,為了不讓他再留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