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紅袍(2 / 2)

劉老財的婚禮在臥龍小館進行,僅僅請了最親密的一些朋友,但極為隆重,按照現今時髦的做法,還請了記者拍照,買廣告位,登報慶祝。

劉老財的兩個兒子也不請自來,表現的很孝順,忙前忙後的,對哈杉也極為尊重。

整個臥龍小館俱樂部,都披紅掛彩,喜氣洋洋。

臥龍小館前麵的空地,更搭起了戲台,劉老財請了北派名家,從下午到晚上,要唱幾場大戲。

臥龍小館已經拓展,已經有二十多個小院,而且,河畔幾千畝土丘荒草地被買了下來,正在建高爾夫球場和馬術俱樂部。

陸銘本來想有個小小私人會所的心願又無情破滅。

不過交上策劃書的自己那顧問的想法很對,現今這邊荒地還根本不值錢。

但隨著自由大廈周邊臥龍灣地區的開發,很快就會有大量人口湧入,寬闊的道路正在鋪設中,到時候臥龍小館項目,隻需從主乾路修十幾公裡的路,就可以將臥龍小館變成一個交通極為發達又僻靜優美的俱樂部,北關,恰恰缺少這樣一個高爾夫球俱樂部和馬術俱樂部。

甚至,隻要交通順暢,服務質量提上去,這裡的環境,能逐漸吸引的市區富豪也將這裡視做玩樂的後花園。

不趁著此時買地更待何時?

就這樣,臥龍小館項目飛快上馬。

不過,這裡的天字一號院,自然永遠是留給大老板的。

陸銘現今就在這個小院的正房軟榻上,準備午休一下,下午看大戲。

也是難得能和潘蜜菈聚一聚,畢竟含珠自己回家就能見到,潘蜜菈現今卻真是忙的馬不停蹄,在北關的時候都少,大部分時間,都在市區華夏集團的辦事處,也經常去外地出差。

現今進出也前呼後擁的,女保鏢就十幾個。

瞥著剛剛換了白紗睡衣睡褲,蓋了薄薄毛毯,舒舒服服躺在自己身側的潘蜜菈,又看看榻下衣架上,掛起了一件紫色旗袍,是潘蜜菈準備的下午看戲穿的行頭,她一直就這樣,自己剛認識她的時候,稍微有了點收入,一天就換八遍衣服,現在反而收斂了一些,隻是一天出席不同場合,換個三四套還是常事。

伸手,想捏捏她嬌嫩臉蛋,身邊躺著這樣一個千嬌百媚的尤物,自己根本沒了睡意。

但見她挑染的極為漂亮的棕色長長睫毛有節奏的輕動,顯然是剛剛躺下就進入了夢鄉,一時又不忍心打擾她。

在自己身邊,她好像睡得特別安心。

外間腳步聲輕響,羅十六的聲音,很輕,「老爺,三勝戲班的班主來請老爺選篇目。」

羅十六也是帝陀羅奴之一,常駐天字一號院,算是一號院的管家,負責打理一號院的雜務。

聽羅十六話語,陸銘張嘴想說話,可看了眼身側潘蜜菈。

慢慢起身躋拉上鞋,走到門旁拿了外套披上,走出來蹙眉:「這劉老財,天天有的沒的,去告訴那個班主,隨便唱,實在不知道唱什麼就去找老劉問。」

想也知道,劉老財說自己是最尊貴客人之類的,唱什麼曲目,叫班主來問自己的意見。

打擾自己和三太太的清夢,著實可惡,雖然,自己好像隻是做白日夢。

說完正想回轉,突然又站住,記得潘蜜菈對中洲戲曲雖然沒什麼興趣,但有一次,跟含珠一起聽唱片,說就聽著《常勝軍》好聽,雖然聽不太明白唱的是什麼。

對羅十六努努嘴:「頭前帶路!」

月洞門旁的小廂房是羅十六的住處,此時月洞門外站著一條嬌俏身影。

而正房前的影壁極為高大,從這裡,是看不到正房情形的。

影壁旁,背手站著一個背匣子炮的黑黝黝女漢子。

陸銘還沒到門口,那人已經快步迎過來,是一位美貌少婦,梅花扣的藍花襖綠裙藍襯褲,很傳統的服飾,微微屈膝萬福:「陸老板好!民女是三勝班的領班李玉梅。」聲音極為嬌嫩。

陸銘點點頭,在羅十六搬來的椅子上坐下,接過李玉梅送上來的紅絨封皮的戲目翻看。

「除了常勝軍,你們還有什麼曲目比較拿手啊?」陸銘隨口問著。

李玉梅輕聲說:「回大人話,我們一眾戲子大多來自安東省,家鄉有一曲目,叫《大紅袍》,說的是紅袍判官為忠良做主,怒打奸佞的故事……」

陸銘點點頭,安東省,是格瑞芬尼王國最北的省份,隔江和北域四省相鄰。

和北域四省極近的江南幾省,行政區都稱為「省」,自治權便小一些,或者說,根本沒什麼自治權,更像是被中央集權統治的地方政府,應該是早年帝國統治者,還在防範北域四省反攻復辟中洲王朝的歷史原因。

江南幾省再往南,哪怕是傳統中洲人聚集區,也都是「州」一級的行政區,基本便和前世的美利堅聯邦一樣,擁有基本的地方自治權力,更有許多,從封建時代作為各個大公的屬地、公國,那時便擁有大部分自治權的,也延伸到現在,東海便是其中之一。

而安東省距離北域四省僅僅一江之隔,習俗很相近,從這李玉梅的措辭禮節等等,都能感覺得到。

這個戲班是劉老財特意托人從安東省請來的。

琢磨著,嘴上隨口說著:「大紅袍?有點意思,我家鄉有一種茶,便以此為名。」

李玉梅輕輕嘆口氣,「那想來大人的家鄉定是清朗世界,便是香茗,都有驅趕魑魅魍魎之效。」

陸銘看了她一眼,心說這女子,談吐倒是不凡。

卻不想,這美貌少婦正在落淚,突然,便噗通跪下,「大人,民女的丈夫三年前吃了冤獄,現今還在獄中受苦,請大人為民女的丈夫做主!」

陸銘怔了下,無奈道:「你這是做什麼?又不是唱戲,我也不是什麼大紅袍,還能做主改判的?我跟你說,咱們的法律,就是如果陪審團裁定有罪,基本就不可能上訴成功,除非審理案子的法律程序有問題……」

好像也沒聽陸銘說什麼,李玉梅已經從懷裡摸出一張紙箋雙手遞上來,看大字片頭,是「申訴狀」。

「你快起來!」陸銘無奈,接過李玉梅遞來的申訴書,做手勢示意羅十六拉她起來。

大致掃了眼申訴書的內容,這李玉梅的丈夫孟小樓,卻是唱類似自己前世戲曲那種正旦青衣的,很是俊秀,三年前,在給安東省金陽市市長慶祝壽辰時的夜間,該市長請孟小樓吃酒,卻欲行不軌,被孟小樓失手推下窗戶摔傷,不治而死。

孟小樓被判二級謀殺罪成,終身監禁。

陸銘搖搖頭,無奈道:「還是安東省的案子,我更是無能為力了。」

李玉梅跪地不起,羅十六根本拉不起來,她仰頭淚眼婆娑看著陸銘,「大人,我早得人指點,是我安東一位大狀,他近日尋到我,說我丈夫,可能有了一線脫罪的機會,提到了大人,說您是天縱奇才,他研究了您打的所有官司,敬佩的五體投地,他說,我丈夫的案子,如果大人肯幫忙,或許,有一絲翻案的機會。」

「我本就要來東海,卻不想,恰好劉老板邀請我三勝班,這可不是天意?我這幾年本來已經淡出三勝班,此次,就是來見大人的,還請大人可憐我,可憐我那丈夫,在牢獄中慘不堪言……」說著,便痛哭起來。

陸銘琢磨著這案子,其實也可以看做自衛三原則的認定,不過,安東?

距離北四省太近了。

而且,自己也沒時間這樣跑來跑去,天下冤獄多了,自己哪裡管的過來?

何況自己不過是東海二段辯護士,在西域聯盟那種地方倒是無所謂,帝國初級律師,都可以在那裡打官司,可在格瑞芬尼王國境內,自己在進階為四段高等律師前,是沒資格跨省做法律事務代理人的。

就算幫,也就是做做幕後。

「我想想吧,你不要在這裡哭了,不成體統,外人聽著,會作何想?」說著話,陸銘起身,向後院走去。

不過,看來在司法界,自己名聲已經一天大過一天,還在一些人眼裡,有了撥亂反正的美名,應該算是件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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