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父慈子孝 (下)(2 / 2)

高溫天盯著陸銘的一舉一動,眉頭蹙的更緊。

「不認識……」猶豫了一下,劉克月略顯謹慎的回答。

「哦,以前你們並不認識……,那麼,你父親聘請高溫天律師的律師費,也並不是你來支付吧?」

「是的,並不是我支付……」看著陸銘清澈眼神,劉克月,臉色突然變了變。

「那麼,我的事務官查到,你分幾次向高溫天律師的帳戶打款,是為什麼?!」陸銘拿出口袋裡那張紙片,在劉克月麵前晃了晃,紙片上是西洋文字,還有一些數字。

劉克月臉色立刻蒼白,求救似的看向高溫天。

高溫天早就霍然站起身,「陸銘,你什麼意思?不要胡說八道,他委託我做一件案子,這涉及當事人隱私條例,而且,和本案有什麼關係?」

劉克月立時急急道:「是啊,我想請高溫天律師為我打官司。」

「那麼,是什麼官司,預付費就要幾千元呢?」陸銘還是那麼平靜。

劉克月滯住,臉色蒼白,小眼睛骨碌碌轉,在拚命思考的樣子,可好像,一時想不出什麼答案。

「我說了,和這個案子沒關係,也涉及我和劉克月先生之間的委託保密協議!」高溫天大聲說。

坐在旁聽席的潘蜜菈,無奈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不過是一張列印的亂七八糟內容的紙片,就令庭上雞飛狗跳的。

又看了陸銘一眼,他那略顯單薄的身子,可當站在法庭上,卻是那麼自信,偉岸,好像永遠不會被擊敗,給人特別踏實的感覺。

她隱隱也猜到了,陸銘在做什麼,因為這個案子,從頭到尾,她都跟在陸銘身邊。

此時,陸銘看了眼高溫天,又看了眼劉克月,心裡一哂,果然,西洋人助理就是有好處。

他們都以為,那紙片是銀行列印出來的轉帳記錄。

西洋人事務官,自然交際廣闊、手眼通天,從銀行列印出轉帳記錄不難。

劉克月不認識幾個西洋文,又沉不住氣,被嚇了嚇就慌了神。

這傢夥和自己一樣,雖然看似有學歷,但對西洋文學習並不上心,在中洲人聚集區,大多數時候,也用不到西洋文,因為帝國屬於聯邦體,官方語言便有四種。

倒是一些在土著區生活的西洋傳統貴族家族,會將這四門官方語言中的當地語言學的精通,比如在東海生活的一些傳統貴族家庭,因為中洲人口占據絕對多數,所以中文是必修課,潘蜜菈,中文就很溜。

反而土著區的新貴家族或者很多普通西洋人,通常很高傲,從不肯學習其他語言,要跟他們交流的話,得懂西洋文才有資格,至於帝國核心區,也就是西南真正的西洋人聚集區,就更沒有其他語種存在。

所以,要進入帝國真正上流階層,不懂西洋文是不行的。

高溫天作為有追求的律師、專業人士,西洋文想來不錯,但距離太遠,他看不清楚紙片裡的內容,見劉克月那麼驚慌,以為劉克月見到的是準確的轉帳記錄呢。

所以,才會默認劉克月轉帳給他的事情已經敗露。

隻能說接了劉克月的某個委託官司,算是承認有收到劉克月的匯款。

如此,自己的詐術,成功達到目的。

不過,自己如果有足夠人脈,自然還是有真憑實據好,也不必含含糊糊「幾千元」這樣詐劉克月。

做律師,真的需要交友廣闊,調查一些東西,才會事半功倍。

但自己在此剛剛起步,也是沒辦法的事。

甚至就在十幾天前,自己還想做鴕鳥呢,卻不想,接連兩個案子,在北關律師圈子,自己怕是要出名了。

幸好,最多也就是律師小圈子,還是北關這小小的衛星城鎮。

「好,我收回剛才的問題。」對氣憤無比的高溫天,陸銘笑笑。

又看向劉克月:「劉克月先生,如果,我的當事人劉高玉被定罪,你是不是會接任新時代公司董事局主席的職位?」

本來高溫天冷哼一聲,剛剛落座,這時立時又站起。

但不等他說話,檢控席的主控官侯德興,霍然起身,「反對,法官大人,辯方在開始講故事!」

本來侯德興滿臉譏諷,覺得這菜鳥律師莫名其妙,不知道想做什麼。

但現在,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意圖,竟然準備編造一個嫌疑人兒子和嫌疑人辯護律師合謀,陷害嫌疑人的故事。

三十年太子按捺不住,要奪嫡陷害父親的故事,在陸銘的世界耳熟能詳,這個世界,就算有類似故事,那也是黑暗傳說,而不是膾炙人口的文學作品。

「反對有效!」李倌擺擺手。

「法官大人,我沒有問題了!」陸銘微微躬身。

這些問題,本來就不需要劉克月真正回答出來,隻需要,陪審團心裡有了疑問就好。

而此時,果然陪審員們看著劉克月和高溫天,都在交頭接耳的議論。

侯德興蹙眉看著這一幕。

劉克月拿出手帕,擦著額頭冷汗走下證人席,看著臉色鐵青的父親,低頭快步走向庭外。

「庭上,我請求傳召一號證人,鄧紅梅女士!」陸銘向李倌微微躬身。

鄧紅梅就坐在檢控席的原告人位置,她是位二十出頭的年輕少婦,穿著淡藍連衣裙,看起來很娟秀,雪白臉頰上一顆淡淡美人痣,又給她增添了幾分媚意。

不過,此刻的她,受驚的兔子一般,坐上證人席後,低著頭,一言不發。

「庭上,我希望鄧紅梅女士是最後一次出庭做供,她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壓力,希望庭上體恤!」侯德興說起來義正嚴詞,檢察官製服上莊嚴的皇家檢察官徽章更令他顯得有說服力。

「我相信,今天應該是最後一次請鄧女士出庭作證!」陸銘微微對法官席示意。

李倌點頭,「鄧紅梅女士,請你進入證人席作證。」

鄧紅梅慢慢走上了證人席,一副弱不禁風受驚的小兔子模樣,令人立刻升起同情之意。

走到鄧紅梅麵前,陸銘輕輕嘆口氣,「消渴症病人很受煎熬,是嗎?」消渴症,學名糖尿病,是民間對糖尿病的俗稱。

鄧紅梅立時惶然抬頭,不可思議的看向陸銘。

陸銘搖搖頭,「甲苯磺丁脲,並不是什麼靈丹妙藥,雖然號稱是首個人工合成的磺脲類降糖藥,醫學界歡呼,認為消渴症,或者說糖尿病,終於要成為歷史,但實際上,糖尿病很難根治,不久後,醫學界會一片哀嚎!我想,這一點,你已經深有體會。」

鄧紅梅身子漸漸顫抖起來,顫聲道:「真的嗎?陸律師?」

「是的。」陸銘對鄧紅梅點點頭,又說:「我明白你做了什麼,我希望,你自己能明白你在做什麼!」

看著鄧紅梅,陸銘眼中露出一絲憐憫,轉身看向李倌,「庭上,我沒有問題了!」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

鄧紅梅,更是不可思議的看向陸銘。

李倌同樣有些詫異的盯了陸銘幾眼,又看看掛鍾,拿起木槌敲下,「休庭!如果雙方沒有新的證據要提供,明日控辯雙方結案陳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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