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扭頭看去,跟過來的是通判。
後者麵色一陣紅一陣白,來到跟前喘了兩口氣,這才拱手道:“海大人,在下乃是京兆府通判,對此案了然於胸,能否帶上在下。”
他這邊剛說完,王震也道:“屬下遵命。”
這二人說話前後腳,直讓海瑞心中警惕,明白這兩人之間定然會相互協作,將他蒙在鼓裡。
“海大人,這……”
府丞崔奕臉色微變,也想跟著去。
他已經把寶壓在海瑞這裡,不想讓他無功而返。
不過,海瑞自己也做了一些年頭的知縣,自認不是一年到頭端坐縣衙撈錢的酒囊飯袋。
他伸手止住崔奕。
“府丞大人不用擔心,在下隻是去看看,又不是說一定要翻案。”海瑞意有所指道。
不翻案?你不翻案剛才跟我說那麼久!
崔奕心中一激動,可很快發現海瑞正跟自己使著眼色。
他心中還有些打鼓,可也明白自己幾斤幾兩,跟上去也沒太大作用,索性選擇相信海瑞。
“既然如此,祝海大人馬到功成。”
崔奕轉身離去,海瑞轉身看向王震:“麻煩王捕頭了。”
“好說。”
王震不鹹不淡應了一句,領著海瑞走出衙門,通判殿後,一前一後之間,竟是將海瑞包圍其中。
海瑞也不戳破兩人心思,就這麼一路跟著。
西華街邊一戶人家。
白布懸掛,哭喊聲是不絕於耳。
鄰裡路過之時,都是搖頭歎息,但沒人敢進去幫忙。
海瑞在王震的帶領下,來到這戶人家門口。
他抬頭看了一眼嶄新的白燈籠,耳中聽著老翁老婦的哭喊聲,心中歎息不已。
“海大人,此處就是被害之人家中了。”
王震眼中閃過一抹黯淡,轉身對海瑞道。
“你們且在此處等候,我進去看看。”
話音剛落,海瑞伸手推開半掩房門。
可不等他走進去,通判已經擠到前麵。
“海大人,還是我領你進去吧。”
也不管海瑞同意與否,通判已經跨入門中,將海瑞甩在身後,哪兒有幫他領路的意思。
“啊!”
隻聽見一聲驚慌喊叫,院子裡的哭聲戛然而止。
海瑞心中一急,快步衝了過去。
剛走進院子,隻見院中站著兩個老者,身子顫抖提著兩根木棍,死死瞪著通判。
兩個老者身後,是三個女人,兩老一年輕,三人懷中護著兩個可愛的小男孩,目光死死瞪著通判,看見跟進來的海瑞,三人的目光一轉,又怒視著海瑞和後麵跟進來的捕頭王震。
“你們……你們不是已經問過了嗎,為什麼還來!”
三個女人中,那個年輕婦人罵道。
“嘿,這位夫人,雖說你家新死了男人,可這人命關天的案子還沒查完,隻要案子沒定,這喪,你們就辦不起來。”
通判嘿笑一聲。
這件案子關乎他的前途,也不管海瑞是不是站在自己身後,以近乎威脅的口吻說道。
他這話,說的那年輕夫人臉上一白,四個老人更是氣的嘴唇發抖。
突然間,其中一個老翁麵色漲紅。
噗!
一口鮮血噴吐而出,直接栽倒在地!
“父親!”
“親家!”
“老頭子!”
連續幾聲呼喊,另一名拿著棍子的老翁,還有三名婦人都撲到老翁麵前,院子裡亂成一團,兩個孩子從母親的懷中冒了出來,穿著孝服呆呆站在原地,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這幕人間慘劇,直看得海瑞兩眼赤紅,雙手緊攥,心中怒火直衝發冠!